云珩望着她,心中鼓动巨甚,一时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
帝京城外初见,相识至今。
他身边的陈廷起先曾疑惑于他为何总是想要找出她实为女子的证据,后来却缄口不言,仿佛已是明白了什么。
他总是以为,自己不过是想要看一看顾君钰与她不得相守的难堪失落。每一次似近似远的试探,若有若无的情愫,他都以心中那个虚无缥缈的目的为借口,一笑置之。
连陈廷都早已看明白了,他却在过了那么久之后,才辗转明了自己对她的心意。
也许是在他对她总是不合时宜的回护的时候,也许是在他对她诚心致歉的时候,也许是在他不顾所有也要护她周全的时候,也许是在她一转身一回眸,见他终于醒来,眼里闪烁着那样单纯而喜悦的光芒,令他终于不想再自欺欺人的时候。
平生心动,尽付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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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心谷的花圃内。
此时正是第二日的清晨,金乌东升,烈焰般盛开的琉璃海棠依旧在天光中随风摇摆,不识人间愁苦。
距离赵王和苏子琛落入花圃地下的机关,已是一夜过去,陈廷心里的担忧正如这花圃里的野草一般疯长。
他知道不能再这么没头没脑地找下去了。
且不说地下是不是还藏着别的什么厉害的机关,单是缺水少粮一条,就能置人于死地。
他打定主意,便即刻叫来何敢,命他带上几个亲卫下山,速速赶去临阳王城求援,让钱栩遍寻王城内的机关术士,一旦找到,立即请来棠心谷。
何敢听了,对他道:“将军,如此行事,钱大人在临阳王城内即便再是如何小心,这样一番动作下来,也不可能不惊动王城里的临阳王。若是这样,殿下早先意在避开临阳王耳目的布置岂不是白费了?”
陈廷抹了一把面上的汗,傲然一笑,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你听着,殿下一路来此,不惊动临阳王城,不过是为了不让临阳王插手,扰了我们。如今便是临阳王知道了殿下就在临阳,又能如何?你见殿下何曾怕过谁来?”
何敢抱拳,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前往临阳王城。”
“快去快回。”
“属下领命!”
棠心谷外的山下,数骑快马加鞭,风驰电掣往临阳王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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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圃地下的密道内。
云珩沉睡了一夜,便退了热。
苏子琛担心他的伤势,云珩见她面有忧色,便道:“这伤口看着唬人罢了,并无大碍,将养几日便能大好。”
他虽说得这般轻描淡写,苏子琛却知道当时的情形一定十分凶险,他的伤也并不像他说得那样轻巧。
她此刻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为何,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长长地松了口气,道:“万幸殿下无事。”
火光跳跃间,映出她雪白的面容。
自云珩醒了以后,她便心定了,虽面色仍有些不好,眉宇间的神色却已放松下来,眸中清澈如水,一如往昔温柔。
云珩凝目看了她一会,便垂下眼帘,想了想,道:“苏大人,多谢你照拂之情。你我进这地道之事,等出去后,我便会对他们下令,不会有任何人敢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