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的叔侄叙着话,帐外的两方人马却并无寒暄,俱是按紧了腰间刀兵,暗潮汹涌。
苏子琛几人已下了马车,被云珩的亲卫护在当中。
云珩自到了临阳王帐前,便再没有看她一眼。
她亦不动声色,只管站在人群中,将方才的情景收入眼底。
他们一行人在临阳地界行事,却不知会临阳王,可算理亏,临阳王这次算是拿住了把柄。他口口声声说与云珩投缘,苏子琛不知他叔侄二人究竟关系如何,但只看他方才的架势,恐怕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赵王的亲卫都开始有些焦躁,陈廷已打算硬闯,便见大帐的帐帘又被掀开。
临阳王一人当先步出,面上显得甚是高兴,大笑道:“各位,今日本王与贤侄一会,心中甚喜,我叔侄二人久不切磋,俱都手痒,今日便要快意比试一场,各位都可观战!”
他的话音刚落,临阳王手下的将兵便都是一阵高呼。
赵王这边,众人却都暗自生怒。
临阳王这么做,说是切磋比试,谁知是不是要给他这皇侄一个教训,云珩虽明知如此,却也少不得作陪一战。
可云珩当时从棠心谷的地道出来的时候,是受了伤的,若临阳王对此心知肚明,就分明有乘人之危的嫌疑,难怪赵王的亲卫不愤。
苏子琛心里一沉。
她叫过秦谦,问了他几句话。
她此前观临阳王,虽年近半百,却双目精光聚敛,龙行虎步,便猜测他造诣颇高。
问过秦谦,秦谦果然道,临阳王非但战功赫赫,武功也是极高,常年使一把七星雁翎刀,刚猛霸道,罕有敌手。
若云珩不曾受伤,自然不惧,可他现下身上分明有伤,而且还伤得不轻,又怎么能与这样的武学高手对战?
她心里焦急,却苦于不能在人前示弱,只得暗自忍耐。
云珩却似个没事人一样,面上无甚波澜,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比试而已。
比试很快便开始了。
云珩与临阳王各持随身兵器,互相致礼。
一礼刚过,临阳王手中的雁翎刀便扑啸而至,云珩猱身迎上,三尺青锋出鞘,双刃瞬间绞到了一起。
不过数息,二人便已过了数十招。
临阳王的雁翎刀在他手中威力无穷,劲风扫过,刮的人皮肉生疼,众人为避他二人锋芒,不断后撤,生生替他二人空出了一个战圈。
苏子琛是外行,秦谦却看得明白,赵王显然有所保留,并不使全力,能与临阳王战成平手,全因剑法精妙。
待到数百招开外的时候,云珩尚算游刃有余,只是肩背处的伤口却显是已经崩裂,血迹透出玄色外衫,渐渐洇染开来,因着服色的缘故,虽并不明显,却依旧令人触目惊心。
苏子琛观他面色,担忧之下,心里却渐渐生出了另一重疑惑。
云珩显然并不打算赢这一场比试。
他们擅自进入临阳地界查案,本就是对临阳王威势的挑衅,如今想要离开,必然要让临阳王出了这口气才行。所以,云珩一定会对临阳王顺水推舟,只要双方战到一定时候,云珩便会寻机“落败”。
苏子琛的疑惑却在于,她发现临阳王似乎并不打算让云珩“落败”,或者说是,不想让他太快“落败”。
每次云珩故意露出空门,临阳王原本气势汹汹的攻势变会徒然变缓,看似不忍一般放过他,但随即下一招却又会变得狠辣起来,就好像……
就好像是在拖着云珩不放一样。
临阳王不会无故这么做,他一定有什么更深的目的。
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