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长公主被众人簇拥着,匆匆而至。
她白日里才刚从京郊被人请回,一路舟车劳顿,正要歇下,便被这里的打斗声闹了起来,心里满是怒气,面上十分的不快。
她看了陈廷一眼,冷冷道:“原来是定勇将军。”
陈廷抱了抱拳。
“见过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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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珩一路亲身往府牢而去。
府牢里,管事的狱卒正领着几个手下吃酒,见他突然浑身煞气地闯了进来,大惊,喝道:“什么人?”
他酒意上头,立即拔出腰间的佩刀,便要上前。
“滚开!”
云珩飞出一脚。
那狱卒被这饱含了怒气的一脚踢得横飞出去,呕出几口血,当即晕死过去。
余下的几名狱卒吓得抖若筛糠,四下奔逃而去。
云珩冲到一处牢房门前,见地上卧着的熟悉身影,忙挥剑,一把将门上的锁链砍了,踢开牢门,俯身将她半抱在怀里。
见她浑身颤抖着,面颊泛着病中的酡红,一双杏眼只微微睁开看了他一眼,便仿佛不堪重负一样,又缓缓闭上了。
他只觉自接到京中传书以来心中便烧着的那团火,终于酿成了凛然风暴。
他解下氅衣,披在她身上,沉默地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往外走。
知书一路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被外面的寒风一激,苏子琛中途醒了一次,仿佛明白自己已经得救了,看着他不语,双目渐渐泛起水光。
云珩低首,凝望着她,很想同她说说话,告诉她,他回来了,叫她不必再害怕。
可是心底,又因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懊丧得无以复加。
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偏她却从他的神色中看出来了,明明那般虚弱,还要对他说:“我没事,你别难过……”
云珩胸臆间一阵怜一阵痛,静默了许久,终于对她道:“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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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整座驸马都尉府灯火通明,阖府中人远远望着云珩抱着怀中的人走了过来,个个噤若寒蝉。
云珩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
大长公主眼看着他就要这么将人带出府去,怒而喝斥:“站住!云珩,你带着这么些人,大半夜地闯入本宫府中将人带走,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姑母吗?”
云珩脚下未停,亦没有回头。
大长公主越发生怒,道:“云珩,你到底意欲何为?”
这一次,云珩停了步子,开口,声音凛含锋芒:“这话应该本王问姑母才是。姑母府上邀她来做客,却又将人扣押,苛待至此。本王倒想问问姑母,究竟意欲何为?”
大长公主一滞,旋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这个苏子琛在我府上犯下了何等罪过?我阖府满门差些都遭了他的暗害!本宫将他下在府牢中,是连陛下都默许的。怎么,你一来,便要将人夺了去,你这般行事,却是要将我驸马都尉府置于何地?本宫今日,一定要你一个说法!”
云珩笑了一声。
大长公皱眉,道:“你笑什么?”
云珩不答,只低首问怀里的人:“可还撑得住?”
苏子琛低垂着眉眼,缓缓点了点头。
云珩便将她放了下来,替她掖紧了裹在身上的大氅,又唤了知书过来,命她将人扶去一旁看护。
随后,他对大长公主道:“本王今日来,原本只是想将人带回去,不想大动干戈,但如今却改了主意。只因以她的为人,是绝不会愿意这样身负罪名,不明不白地走出这里的。姑母方才说,想要一个说法,本王却也想向府上讨一个公道。”
大长公主叫他这一句说得怔了去,怒意反倒渐褪,定声道:“讨一个公道?”
玉宜听到这里,上前,挽着大长公主的手臂,轻声安慰了几句,又转向云珩,眸光闪动。
“表哥,我知你现在心中生气,可你再气昏了头,也需分清是非对错,怎可如此伤母亲的心?我知道,若你今日一定要带走苏子琛,凭我驸马都尉府的这些侍卫,自然不是表哥麾下的对手。只是,如此一来,表哥却将以何面目面对母亲,面对陛下,面对宗亲?是以,玉宜在此,恳请表哥三思。”
云珩看了她一眼。
玉宜与他目光一碰,忽而便浑身一凛,竟不敢再直视于他。
云珩缓声道:“郡主说的不错,本王今日讨这个公道,正是要分清是非对错,也正是为了全姑母的一片慈心,不可为小人钻营利用。”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
“云珩,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