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毒郎中二十多年前便隐退了,此后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却原来,是一直在你的身边。”
“若我没有猜错,他便是当年,舍身救下你们全家的那几个江湖人之一,可对?”
苏子琛闭了闭眼,随后,轻声道:“他当年为了护我苏家,被刺客重伤,一身武功尽失,一直在京城疗伤,此后他便娶妻生子,在这里安了家。我入京后,便与他相认了。”
云珩又道:“想必,你也已经怀疑他了。”
他心中虽不忍,却还是不得不问她:“你打算怎么办?一边是顾君钰,一边是救命恩人。”
“他们待你,待苏家,皆是情义深重,此案,该如何两全?”
苏子琛一时竟说不出话。
云珩是最见不得她难过的,但他还是极力克制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只静等着她自己开口。
过了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必须查明真相,使此案水落石出,否则……”
否则,谈何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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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又是几日过去了。
这夜,半轮明月隐入云中。整座京兆府衙署都笼在一片静邃里。
顾君钰今夜没有回顾府,而是屏退了身边的随从,独自去了府衙的库房。
他叫门口的守卫守好门前,便进了府库,亲自从府库的暗阁里取出一方“官印”,正欲离开,忽觉身上一软,迷迷瞪瞪间,便不知何故,委顿在了地上。
一个蒙面的男子潜入,取走了他手里的“官印”,仔细看了看,便藏入了怀里。
蒙面男子退出府库外,门口皆是昏睡成一团的守卫。
他四顾,见没有什么动静,便悄悄地往外而去。
他急纵至正堂外,眼看便要越过仪门,忽而四下里喊声震天,二三十个手持刀剑的衙役自暗处涌出,将他团团围了起来,戒备地盯紧了他。
蒙面男子陷入重重包围,却并不惊慌。他镇定地立着,似是在寻突围之机。
直到苏子琛在人群后走出,与他对面而站,那蒙面男子方才显出几分诧异,渐渐地,双目中流露出恍然。
苏子琛淡淡地道:“孙叔,与我一同去投案罢。”
孙叔?这人是孙仵作?
衙役们听了这话,都是一惊,不少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在此时出言。
蒙面男子静静地看着苏子琛,身形稳如磐石。
苏子琛又道:“孙叔,这些衙役皆是你的后辈,有些还是你当年看着入衙的,难道你忍心伤了他们吗?”
蒙面男子终于动了。
他缓缓取下遮面的布巾,露出真容。
正是仵作孙顺。
他对苏子琛笑了笑,并无丝毫被拆穿的恼羞成怒,反而欣慰地看着她,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苏子琛苦笑,道:“除了孙叔,别说是这府衙里,便是整个江湖,谁人能有这般手段?”
孙顺仰天大笑。
随后,他从怀里取出那方“官印”,对苏子琛道:“此物,可是假的?”
见苏子琛点头,他叹了一声,便将那方“官印”往前一抛。
苏子琛伸手接了。
孙顺一笑,豪迈道:“罢了,今夜栽在你的手中,算不得冤。”
竟就此束手就擒。
衙役们犹豫了一下,便有几人慢慢地上前,拿绳索将他绑缚起来。
其中一人走了过去,问苏子琛道:“苏大人,孙……孙仵作如何处置,可要押入大牢?”
苏子琛摇了摇头,道:“孙叔要是想走,便不会被我等拿下了。你们带他先去堂上,等天亮后,让他随顾大人与我去大理寺投案。”
衙役们拱手,朗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