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因为一杯酒,便醉了。
这怎么可能?
邻座的顾君钰发现了她的异样,顿觉不好。
玉宜一定是在酒中动了手脚。
果然,玉宜见了苏子琛的这番模样,立刻赶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对皇帝道:“陛下,臣女原是一片好意,不想,苏大人竟看起来不胜酒力,不过一杯,便醉得如此厉害。臣女心中实在不安,请陛下不如便让宫中的太医来替苏大人看看罢。”
苏子琛听到此处,已经几乎能猜到她到底要干什么了。
顾君钰也立即明白过来,他当机立断,截断玉宜的话,道:“陛下,苏少尹不过是醉酒而已,小事一桩,又何必劳动宫中太医。让宫人们替苏少尹端一碗醒酒汤上来,也就是了。”
皇帝听了,看了看苏子琛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宫中设下这样重要的宴席,醒酒汤是早便预备好的,不久便有宫人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
顾君钰不假手于人,亲自取过,让苏子琛饮了下去。
醒酒汤入腹,苏子琛只觉腹中一阵翻涌,竟全数吐了出来。
她感到越发晕眩,实在支持不住,无力地伏卧在了案上。
顾君钰忙扶起她,试图将她唤醒过来。
却见她迷迷糊糊地,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顾君钰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心中一时大乱。
玉宜见此,忙对皇帝道:“陛下,苏大人看来醉得不轻,连醒酒汤也不管用,还是让太医来看看罢。”
顾君钰听了,心中明白,绝对不可被她得逞。
他定了定神,让苏子琛靠在案上,又叫宫人照顾着。
他随即起身,扬声道:“陛下,苏少尹酒醉,臣请送她回府安歇。今日本是宫中庆宴,无谓为了这样的小事耽误,实在不必请太医过来了。”
玉宜立即道:“顾大人,难道你没瞧见苏大人都醉得走不动了吗?你如何送她回府?此事原是因我而起,我于心不安,还望陛下允准,请太医为苏大人医治。”
她话语一顿,又道:“苏少尹是赵王殿下看重之人,想必殿下也不愿见苏大人这般受罪。”
皇帝见苏子琛的模样,心中也开始惊疑。
苏子琛先前因断案之名,本就甚得皇帝嘉许,皇帝又念及此前几次三番,云珩对她确实不一般,便点了点头,道:“请杨太医前来,为苏少尹诊治。”
顾君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也没有理由。
宫人匆匆步出大殿,往太医院去请院使杨老大人。
过了一会后,杨太医便带着一个医官,赶到了映辉殿内。
“老臣拜见陛下。”
“杨老大人不必多礼,给苏少尹看看罢。”
“是,陛下。”
杨太医向皇帝行过了礼,便问宫人原由。
宫人只道苏子琛是不胜酒力,连醒酒汤都不起作用。
杨太医仔细瞧了苏子琛的面色,便开始替她诊脉。
没过一会,杨太医的脸色一变,似是不可置信,又再次在她腕上诊了一次脉象。
半晌,杨太医诊视完,默然了一会,对皇帝禀道:“陛下,苏大人并非酒醉,而是因为误服了一种致人晕眩的药物,方会如此。”
皇帝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在座众人心中都吃了一惊,目光皆投向了玉宜。
皇帝道:“玉宜,你有何话说?”
玉宜似是早就料到一般,不慌不忙地跪下,对皇帝道:“陛下,臣女冤枉。臣女来时,两手空空,酒是苏少尹案上的,酒杯是宫人呈上的,臣女并不知道什么药物。”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
顾君钰厉声道:“郡主好一番辩辞。只是,臣方才看得清楚,是郡主亲手替苏少尹斟酒,若是郡主要做什么手脚,以郡主的手段,怕是也不难。”
玉宜看了看他,忽而一笑:“顾大人说笑了,我是来向苏大人赔罪的,又怎会害她?再说,谁知是不是苏大人先前误服了什么药物,此时发作出来?若顾大人一意说是我的罪过,那便请大人拿出证据来,否则,陛下面前,可不容你诬蔑。”
顾君钰气极,却克制住,没有再与她纠缠,对杨太医道:“杨老大人,既然已知病症,还请赐药医治。”
杨太医点了点头,开了方子,命身边的医官前去煎药。
又对皇帝禀道:“陛下,苏大人的病症不难医治,只需吃了老臣开的方子,便可立愈。”
皇帝颔首,道:“有劳杨太医了。”
“老臣分内之事。”杨太医辞让,未几,肃容,又道:“陛下,老臣在为苏大人诊脉时,另发现了一事,此事重大,老臣不敢隐瞒。”
皇帝神情一顿,看了苏子琛一眼,对杨太医慢声道:“何事?说罢。”
玉宜面露得色,笑了一笑。
顾君钰心中一凛,背心瞬间便见了汗。
他心中大急,却毫无办法,不觉抬首,望向对座的父亲顾鼎。
顾鼎双目微垂,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大殿之中,杨太医禀道:“陛下,从苏大人的脉象来看,她并非男子之身,而是女子。”
此言一出,举座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