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渝猛地一抬头,下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还是缓缓地点了头:“我想知道。”
夏冷:“他的情况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是……”
“再这么下去,他醒来的几率不大了。”
这短短一句话,叫明渝连日来压在心上的大石终于坠下,落在了无尽深渊。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心里空荡荡。
一直为之付出努力,即使再艰辛也咬牙坚持,告诉自己阿淇一定会醒过来的。
可她坚持的目标都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全是泡影。
明渝声音颤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有,但是太危险了。”危险到她只和明父明母说了个开头便被拒绝。
有时候真的很神奇,明明每天哭着喊着要他醒过来,可真的到有机会的时候却又当作不知道。
还是说怕风险吗?
可对于昏迷的病人来说,他们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愿,那么家属便是他们的意志代表。
是生是死?是守着无意识的躯体,抱着念想生活,还是冒险一试即使失败,也把病人从日渐腐朽的躯体里解放出来?
这都是病人家属的选择,不是病人的。
如果是她……
夏冷无法评判明父明母这件事的做法,她见过太多至今也找不到病因植物人,明淇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别哭,跟我来。”夏冷拂去明渝的泪水,牵住她的手到书房,两手一拉,大开帘子背后赫然是仿生手术台。
一比一精密制造的人脑模型方方正正地摆在台上,旁边是各式连接了数据线的手术器具、检测仪器,还有一个VR眼镜。
“坐。”夏冷带上橡胶手套,把明渝带到监视器后,“我做一遍给你看。”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来得更加直观,她想知道明渝的反应。
“你可以用过屏幕看见我的每一个操作步骤,我会告诉你这个手术是怎么进行的。”
即使是模拟,夏冷还是带上了口罩,穿上白大褂。
为了体贴明渝,夏冷跳过了打开大脑那一步,选择了更直观的模型。
“明淇的情况,你很清楚。上次手术情况紧急,成功清除了大部分的血块,剩下一下也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按照我们当初的设想他现在应该是清醒的。”
但是没有,通过很多技术手段都没能找出明淇昏迷的原因。
“我们现在假象,在明淇脑部更深的地方存在其他的血块或是别的神经组织,阻碍他清醒。”
夏冷小心地拨开一块脑组织,面前便是机器看不见的人脑更深处。
“现代医学的时间很短,大脑是人类最复杂最神秘的地方,现在还是有很多机器没法破界的地方。”
夏冷一拉,手套便脱落了,她走到明渝面前,蓝色医疗口罩上方的眼睛深不可测。
“机器做不了的事情,只能人去做了。明渝,我要打开明淇的大脑寻找病因。”
这套模拟设备的仿真度、精细程度都很高,每一根神经都做的十分逼真,连神经跳动都是按照人体的规律调整的。
足够明渝清清楚楚地夏冷每一个动作,包括她拨开整个神经的过程。
不可否认,夏冷的手术技术十分娴熟,利落的动作之间带着干脆,没有一点犹疑。
她一定练习了很多次。
“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夏冷摘掉明渝的VR,合上帘子,那让人忧心的一切便被遮盖住了。
“好好想想。”为自己想想。
“夏医生,谢谢你。”明渝露出苍白的微笑。
作为一个没有医疗背景的人看见刚才那一切,没有吐已经很坚强了。
夏冷轻笑一声,去阳台上,晃醒了正在打鼾的十五,放进明渝怀里。
猫咪暖融融的体温驱散了明渝心里的阴冷,她不由得紧紧抱住十五,汲取那一点热量。
“喝点酒吗?”夏冷拿来两只高脚杯,开了一瓶红酒。
醇厚的酒液在墨绿色的瓶里起伏,送出令人迷醉的香味。
明渝:“喝。”
“喝慢点,这酒后劲大。”夏冷刚举起酒杯,余光只见明渝手里的已经没了。
明渝摇头,“夏医生是不是不想给我喝了。”委屈巴巴的语气、抱紧酒杯的动作颇有几分十五的风范。
十五:“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都给你,慢点喝。”夏冷拎起酒瓶,在明渝面前晃了晃,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给你酒喝的架势。
“好,慢慢喝。”明渝双手捧着酒杯,亮晶晶的双眼像是讨食的小松鼠。
“你没醉吧?”夏冷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明渝平时好像没有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