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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杜仲晏对赵妧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刚开始的时候,赵妧无疑是震惊的,但是听到最后,她的心情几乎已是平静无澜,她一双漆黑的瞳眸始终盯着与她平起平坐的杜仲晏,神色十分复杂。

良久,她缓缓开口:“杜仲晏,如今我们是一类人了。”

“不,我们不一样。”他凝视她,看得到她心底深处的仇恨,这并不是他期望的结果,“如果同样的事再发生,我不会上当,我希望公主也不会。”

“曾经是我愚蠢之极,铸成大错,可是现在,我不想再做原来的赵妧,我恨他们。”她曾经只恨命运不公,却从未恨过任何人,但是她被伤害得太深,那些记忆是怎么都磨灭不去的。

“公主想复仇,但是你势单力薄,他们能不费吹灰之力置你我于死地,可见并不简单,单凭你一人,是斗不过他们的。”杜仲晏试图劝她别做无谓的法抗,免得日后伤得更深。

“不,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赵妧坚定地看着杜仲晏,杜仲晏微微一怔,又听她说:“还有桃奴和银雀,还有父皇,我并不是一个人。”

“公主想怎么做?”

赵妧垂首摇头,“这几日我心烦意乱,丝毫没有主意,但我知道,陆家一直以来结党营私,野心勃勃,这对父皇来说未必是好事,我不想他们对赵氏江山有任何威胁。”

“公主所想涉及朝堂之事,自大楚建国以来,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步走不得。”

“道理我都懂,朝堂之事我干预不得,但我会竭尽所能阻止陆贵妃坐上后位,也不会让陆家人再与我赵氏沾得半点姻亲!”赵妧态度果决,杜仲晏看似不为所动,只略略点了下头,道:“哦,那臣希望公主能说到做到,不过从刚才公主看到陆侍讲的反应来看,公主还没过自己那一关,倘若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赵妧张口结舌,她承认那是她一时心慌,是她胆怯,但那是出于本能,如今她有了后盾,也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杜仲晏说得对,她必须先过自己这一关,才能依计行事。

“我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她是这么回应杜仲晏的。

杜仲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再说别的,只道:“有些时候了,陆侍讲想是已经离开,我们下楼吧。”说着他起身,赵妧忽然抓住他的衣袍,他侧过身,视线落在她紧握他衣袍的手上。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牵连我的从来不是公主,而是命数,我们能做的不是埋怨,而是改变,所以公主无需自责,日后我还是会尽心尽责医治公主,直到公主痊愈。”杜仲晏平淡无奇地说。

赵妧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说:“杜仲晏,怎么重活一世,你还是如此无趣?”

“臣向来如此。”

“你对你今后的妻子也会如此吗?”

杜仲晏看了赵妧一眼,静默片刻道:“今后的事今后再说罢。”

“那我真替你今后的妻子感到痛心。”赵妧皱眉,眼底总算露出曾拥有过的狡黠调皮。

杜仲晏紧绷的心弦松了,“臣替未来的妻子感念公主的关心。”

“说来你今年也有二十又一了罢,照理说过了弱冠之年,早该成家了,可惜杜太医去得早,没有人给你做主,倘若你有心仪之人大可以与我说,我向父皇呈言,将来为你做主。”赵妧对他始终心有愧疚,想在有生之年对他做一些弥补。

“好。”杜仲晏忽又变得寡言少语,留下这一个字就趁她没留意,轻轻挣脱,往楼梯口走去。

赵妧没思考太多,深吸一口气,跟着杜仲晏一道下了楼。

回到一楼,寂静无声,果然,陆徴言早已离开。

赵妧仿佛松了一口气,杜仲晏看了一眼,随意问道:“还想看什么书吗?”

“上回你说的银雀树,古书上有记载吗?”

闻言,杜仲晏略一颔首,熟门熟路地走到子部“谱录”一类书籍前,很快找出一卷用锦袋包裹着的简书,赵妧有点困惑:“怎么是简书?没有复刻的线本吗?”

“这是我看过的一卷,是否有复刻的线本还需费时找一下。”杜仲晏诚实相告。

“简书便简书吧。”赵妧从他手上拿走书卷,拉开束口的绳子,取出一卷简书,随着书卷的展开,竹片的清脆声回荡在阁中,赵妧在看到上面的小篆时,不禁微微皱眉:“我不曾习篆书,你习过?”

“嗯,一些罕见的医书没有复刻本,原本大都篆书写成,为此我就学了一点。”

赵妧了然点头,没想到这杜仲晏还真是个书呆子,但也算用心。

“罢了,我还是改日寻一本复刻的线本看吧。”说着,她卷起简书放进锦袋中,又让杜仲晏放回了原处。

*

赵妧说的“改日”也没有等太久,隔天午后有小黄门送书上门,说是遵照杜太医的嘱托,赵妧纳闷他怎么没有亲自送上门,小黄门称杜太医被琐事缠身,一时走不开。

赵妧又好奇是什么琐事,小黄门笑嘻嘻,说是掖庭里的小姐姐们一个个都闹肚子,杜太医从早忙到晚,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赵妧感到奇怪了,难道太医局就只剩下杜仲晏一个太医了?大家闹肚子,这小黄门怎么就笑个不停了?

后来小黄门细讲,才明白是杜仲晏医术高明,长得又俊朗非凡,掖庭的小姐姐们个个芳心暗许,一丁点小毛小病全都找杜仲晏看了,他倒是忙得焦头烂额,其余太医却都落得清闲。

小黄门走后,赵妧还有一事不明白,她问桃奴:“像杜仲晏这般无趣至极的人,为何大家都会心悦于他?”

桃奴摇头,这种事,哪里是她一个小姑娘说得清楚的。

赵妧思索了一阵,问了一个十分直接的问题:“你心悦于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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