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曾去给宁见春的坟祭拜?虽然他为人愚钝,但咱们也算一场酒肉朋友。”
“他?刚死那会儿想着要看看他?的,后来听曲给听忘了。”那人摸着胡须说:“晃眼间就过去这么久了啊,如今宁兄的坟头草都几尺高了吧?”
“算啦算啦!不提死人!晦气!”
“他?那个亲手写下的名?单,世侄儿,你找到了吗?”
这时,屏风那头传来了程释的声音。
“各位叔父请放心,那份名?册,永远不会有人找到。”
“哦?这么说,名?册在你手中。”
兰言诗手中碾茶的动作未停,方才那些人说的话,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来父亲当年的挚友,竟然是被这些?人所杀的。
左手边坐着?两个,右手边坐着?三个。
他?们的势力不在洛阳,而?是遍布天下。
兰言诗借着?用筛茶的举动,抬手去茶罗,她抬眼透过屏风,看见程释起身,走到角落,取下一盏挂灯,取出了灯罩中的火烛,轻轻一掷,扔在了房间中正的绒毯上。
“父亲为了却各位叔父的后顾之忧,让世侄我,烧了。”
那烛火挨了绒毯,由豆大的火苗瞬间变成了火舌,须臾间,房间正中燃起了大火。
在短暂的沉默中,有人压不住脾气,拍案对程释吼道:“你说烧了就烧了,谁知道你父亲是不是偷偷藏起来,想要拿捏住我们的七寸?”
程释面对他?的威压,不急不慢,对他笑道:“叔父连瞒着?朝廷,私自屯兵的事都敢做,玩死几个女人,还?怕人知道?”
“罢了罢了!”这时,有一位从未开过口的男人发话了:“你父亲当年对我们都有救命之恩,就算他?不拿捏我们的短处,我们也会报恩于他?。你父亲当年既然肯帮我们,现在没理由会无端出卖我们。”
这人身后站着?的,就是那个长相阴柔的公子。
兰言诗觉得这人比其他人聪明。
这步叫做以进为退。
谁知这人开口又问:“那兰坯呢?他?如今落在你手里,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请周叔父指教。”
“此人是那人的走狗,做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父亲若想成就大事,此人必要除去。”
眼见着?房中的火焰越烧越高,几人谈笑自若,处之泰然,可伺候在旁的小婢女,听到他们把杀人一事,当成家常便饭话后闲谈一般,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
也就仅仅是那一下罢了。
谁知那个周姓男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地将她的手腕提到了自己的眼前,他?的动作极快,出手快得像是若鹰隼擒住猎物般。
那小婢女的手指间,还?握着一块黄澄澄的杏仁脯,举目无措地望着?那人。
“还?有一个月,新鲜的杏子就能吃了,可惜了。”他?扭头对那个阴柔的公子说:“宇儿,你看,她指甲缝里有污泥。”
说罢以后,他?撒了手,小婢女立刻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请大人原谅,请大人原谅。”
那公子对程释说:“程公子,请借剑一用。”
程释把腰间别着的墨玉短剑递给了他?。
那人接过剑,对程释道了谢,然后走到小婢女面前半蹲下身子,柔声安慰她:“别怕,我只剁掉你沾染了污泥的那根指头。”
小婢女被他的话吓傻了,站在一旁的三娘开口求情道:“大人您……”
她话音未落,那公子的剑已挥落,同时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
那人捏住小婢女的脸,对她说:“嘘,嘘,别叫太大声了,吓到了各位长辈,丢的可不止是指头了。”
那小婢女咬着唇,和着?泪,把惨叫声咽回腹中,她的眼眸中映衬着火光,火光中是颤栗的瞳孔,瞳孔中是深深的恐惧和无助。
三娘见此,连忙说:“大人,血弄脏了地毯,我让人把这里腌臜的东西清理干净?”
屋里传来的火焰烧焦味、淡淡的血腥味,把原本熏着的大象藏香,都盖住了。
“嗯。”那周姓男子点了点头,一场荒唐的悲剧落幕。
在兰言诗冲好茶时,屋里已经换上了新地毯。
金地花卉纹串枝玉兰丝毯。
比原先的更加华丽。
那些人对三娘说:“你如今也成了个只剩妇人之仁的老妇了。”
“多?亏大人您照拂,我这个老妇,才能在洛阳有一处落脚之地。”三娘的话说得很是卑微,她太了解这群男人了,喜欢各种?各样的姑娘,但是,无论是野性毕露的,还?是善解人意,最终,都得是听话的。“我去找一个懂事的,来伺候大人。”
那人指着?绿梅屏风,说:“不必费力,就她吧。”
他?指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坐于屏风之后,一直垂首弄茶的兰言诗。
她可以看见屏风那头的发生的事,屏风那头的人也能看见她。
方才这边又是放火,又是剁手的,那冲茶的婢女,没有停下。
动作一直优雅。
她从坐在那里时,便引人瞩目了。
暗香浮动美人影,一举一动一倾城。
让人,遐想,无限。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比较短,给这个小剧情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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