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仗打到了今天,南方百姓以脂膏供养军需,耗费巨大北方百姓饱受战火摧残,民生凋敝。南北百姓,皆有怨言,该怎么休养生息,恢复民生,可是一件大事啊!”
李邦彦笑
道:“圣天子体恤百姓,是万民之福,胡学士和张侍郎找到了老臣,正好有妙策献上,还请官家定夺。”
“哦!”赵桓笑了,“你们俩也有主意了?那不妨说一说吧。”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张浚首先躬身道:“官家,臣以为万般事务,首在利民,利民之重,莫过减轻负担。苛捐杂税,诸般徭役,都应该降低,否则百姓无以为生,后果不堪设想。”
赵桓颔首,“这道理谁都懂,说点重点吧!”
“是!”张浚弓着身体,沉吟道:“臣的重点,就是将原来河北金人建立的猛安谋克转归军中,以将士屯田,承担徭役争取在三年之内,自给军粮,支应军需如此以来,军用充足,自然可以削减南方百姓压力,南北两便,岂不美哉!”
赵桓眉头微皱,“当真吗?”
这时候胡寅站了起来,“回官家的话,其实此法还是效仿万俟相公,他在滑州主持清丈分田,安顿了不少将士,尤其是背嵬军,更是战力无双,天下尽知臣等不过是借用万俟相公故智,只能算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官家有什么疑惑,大可以请教万俟相公。”
胡寅说完,竟然不再言语,连地上趴着的万俟卨都不看一眼。
张浚更是大吃一惊。
他还琢磨着跟万俟卨辩论,没想到胡寅一招四两拨千斤,竟然将事情推到了万俟卨手里,让他自己解决吧!
这种境界和功力,似乎还在他之上啊,这家伙的老实根本是表面的,论起坏水,绝对是一流的。
别说张浚惊讶了,就连万俟卨都猝不及防,被打得短暂发懵。
赵桓嘴角含笑,“万俟卨,朕几乎忘了,你在清丈田亩,安抚百姓之上,立了大功这一次光复失地,你如何不愿意故技重施了?”
好一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任凭万俟卨伶牙俐齿,也找不出太好的言辞驳斥,只能连忙跪爬了半步,急切道:“启奏官家,臣以为如今光复燕山,朝廷大获全胜,不必如同前些时候那般艰难。而且建立军屯,将士负担更多,要提供军粮,还要承担徭役军中已经极为辛苦,似乎也应该休养生息才是。”
军中很辛苦吗?
“不必!”
说话的人赫然是曲端,他站起身,呵呵笑道:“万俟相公,你真心疼我们,军中的武夫,最不怕的就是吃苦,连命都可以不要,所图的无非是一块立锥之地,田赋也好,徭役也罢,只要合乎规矩,你放心,我们这些人老实着呢!欺上瞒下,隐匿田亩,躲避赋税的事情,我们还干不出来!”
“不错!”刘锜竟然也说话了,“万俟相公,什么南人归南,北人归北,别那么费事了。一些投靠了金贼的败类,还要就地斩杀,以儆效尤,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两大总兵发话,韩世忠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嘴角上翘,脸上带着讥诮,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别欺负老韩读书少想拿什么百姓啊,天下啊,来压服老韩,那是痴心妄想!
将领们意见一致,反正他们打下来的土地,必须有他们的一份!
没得商量!
张叔夜却是冷笑道:“朝中文武,又有几个不顾民生的奸佞?南方百姓苦,北方百姓苦,不管谁苦,这一次大战,好几万将士血洒黄土,才拿回了大名府和燕山府!他们才是最苦的。还有河东,还有大同,还有塞外之地几时就能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还休养生息,我们想修养,金人会答应吗?河北之地立军屯,由军中将士耕种,供应军需,承担徭役减轻南方百姓负担,这是老诚的办法。”
张叔夜说完,吕颐浩略微思忖,竟然也点头了。
“既然如此,就按照这一次大战的有功将士名单,拟定一个授田的办法出来,至于河北的土地,等到军屯圈定之后,再做计较。”
吕颐浩说完,躬身对赵桓道:“官家,臣等如此安排,可妥当?”
赵桓笑道:“吕卿的想法自然是妥当的,不过凡事都离不开人,万俟卨经验丰富,就让他留在大名府,替朕操持此事,务必尽快拿出办法也免得虚耗时间,拖延不决!”
赵桓一锤定音,其他人自然没有了置喙的余地。至于万俟卨,他谏言失败,又被赵桓留在了身边,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