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峰收回手，看着倚在床头的青年。这么多天了，还是有些惊讶。
刚刚是出门前最后一次修炼。
青年口中的血止也止不住。他闭眼缓了一下，艰难地解开衣襟，给自己缠绷带。
魔气在心口肆虐，原本白皙莹润的胸口被割出深深浅浅的伤口。青年身体破败，又没有灵力，那带着魔气的割痕难以愈合，新伤叠着旧伤，竟无一处好肉。
皮开肉绽的，像一件原本精美的瓷器，现在裂了碎了，彻底散落开来。
因为之前的折磨，青年的胸口还起伏的厉害，手也抖得不成样子。但他就漠然的控制着双手，给自己上了药，再用层层绷带包扎起来。
就好像他手下的不是自己的躯体，而是什么其他的物件。
然后平静的站起身来。
像这周来每一次修炼完一样。
每次凌千峰都觉得青年下一秒就会崩溃死去，但却总是奇迹般地咬牙挺了下来。然后转头又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凌千峰向来自傲，但这人竟让他不由生出几分佩服，连带着还有些恶劣的好奇。
青年口不能言。他和青年约定，若是实在受不住了，便敲击床板。他听见便会停下来。
但青年攥紧了手，从来没有敲过。
让他忍不住想欺负更多，想把人逼到极致，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崩溃地求着自己停下。
然而目前而言，还远没见着他忍耐的极限。
情爱的力量……就这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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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白在研究系统商城。里面的道具千奇百怪，价格最低的也有几千剧情点，不是他能买得起的东西。
倒是一些其他功能，比如“疼痛屏蔽”，“强行续命”之类，倒勉强消费得起。
和“疼痛屏蔽”固定的每小时一点剧情点不同，“强行续命”的价格是根据宿主肉身强度浮动的。像江夜白现在这种□□凡胎，维持它运转只需要很少的能量。
一个剧情点能续命一星期。
不能治疗伤势，但再重的伤都能正常行走，已经很划算了。
这样任务期间就再不用担心中道崩殂了。江夜白美滋滋。
凌千峰还送了他储物戒指。里面备好了衣物和伤药，甚至还有些银两。
“你要是死在外面，丢了功法宝物，”凌千峰当时威胁道，“本座便一刀一刀，活剐了你那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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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海跟着师兄弟一路历练。
从招摇山下来，往南过了天虞山，再往东转，又走走停停上千里，就到了丹穴山地界。
传闻上古时期，丹穴山乃是凤凰一族的栖居地。彼时五百里山川地脉皆是遮天蔽日的梧桐木，木叶间的五彩神鸟，交颈而眠。
直至后来天地运转，龙凤大劫，这两支洪荒霸主的种族应运而生又应运而灭。据说那一夜，几万只凤凰燃起了涅槃焰。冲天的火烧尽了丹穴山五百里山川草木，然后神鸟的血液染遍裸露的山石，形成了如今赤地千里，色如明霞的震撼景观。
不过这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先人因着这五彩山石地貌幻想出的上古绘卷，真真假假，早已无从考证。
唯一可确定的是，丹穴山里有无名秘境，五十年一开。月生海的同门正是为此而来。
月生海不同。他上辈子早已登顶，对无名秘境的功法宝物已然看淡。但他记得上辈子的奇遇。此行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下拿到断续丹，名正言顺地恢复修为。
虽然他有些疑惑，一个月前他顶着自己的魔教马甲过来，没有发现这个藏宝点一丝一毫的痕迹。
可能命里注定的东西，早一分一秒都不行。
如愿拿到丹药，恢复了修为。原本渐渐疏远他的师兄弟又热络起来，隐隐有了奉他为首的意思。
和当年一模一样。
还真是人情自古薄如纸。
月生海想到上辈子队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曾经装模作样，对自己照顾有加，却在秘境里抢了机缘。
这辈子自己早有提防，可这人已成了废物。怕是来不了了。
真叫人不能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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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海早就发现了不远处缀着的人。
毕竟一个人□□凡胎，脚步粗重。又一身黑衣，戴着遮住脸的帷帽。在五彩的丹穴山里很难不被发现。
不过是个来捡漏的凡人。秘境里总有些这样的凡人，都是些不要命的。唤作“秃鹫”。
他们一般跟在修行者的队伍后面，捡些修者瞧不上的边角碎料。然后在世俗界用自己的渠道卖掉，也能挣得不少银两。
不过“秃鹫”一般成群结队活动。这人独自一人，步履已经有些艰难。大概受了伤，体力不支，在后面摔倒了不少次。
大概会很危险。
不过与他何干？
一路经过了几个记忆里的洞府遗址，终于到了那个遗迹前面。
这是棵黑漆漆的枯树。突兀立在荒地里，笼着几不可见的微光。
无名秘境里的遗迹据说是上古大能们留下的传承，具体来源已不可考。但世人也总结出了其中的规律：
新遗址出世时，表面笼着微光。此时每次只能一人进去考核。直到有人通过了全部考核，得了里面的根本传承，微光消散，整个遗迹向所有人开放。
但此时最重要的宝物已被取走了。
上辈子月生海先发现了这棵树。
然后他那道貌岸然的好师兄一把推开他，自己冲了进去。直至秘境关闭都没出来。
据说他日后修为一路突飞猛涨，便是在这传承里得了不少好处。
不过这次不会了。
月生海想着万魔殿上低贱到泥土里的人，不由扯出一丝笑意。
这辈子，那些本属于他的东西，他要一件一件，全都夺回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向树干——然后队尾那黑色的身影陡然从空中冲来，将他狠狠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