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是京城里最好的那家。青年以前最喜欢那家的糕点了。
李元恩把小食放在院中几案上。青年起身回屋,给他布置坐具,张罗些茶水。
李元恩眼神一凝。
青年脸上并无痛色,姿势也是再正常不过。
可转身过去时,他却分明看见,青年身后的衣物,粗糙的白色布料上浸了好大一片血色。甚至往下面,顺着脚踝上的锁链,滴落下来。
昨夜陛下来过。但他不知道会如此这般……暴虐。
李元恩心里酸楚。但又强自装作无事发生。
青年取了茶碗过来。
就两个碗。盛了些白水。
李元恩眼尖,瞧见其中一个缺了口。青年把完好的那个递给他,自己留了那个破的。
大概是怕他见着心疼,青年衣袖垂落,轻轻掩住了手里那碗口的缺损。
以前他们都是钟鸣鼎食之家。用的是官窑瓷器,喝的是各地最好的贡茶。
现在却……何至于此。
李元恩挪开眼,举起茶碗喝了一口。强笑道:“阿白,今日是你生辰,我又正好休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都一并给你弄来。”
青年笑着,眉眼弯弯,像是融进了细细碎碎的日光:“今天……我只想吃御坊斋的烧鹅。”
李元恩一愣。
是啊,他自己也不过是战战兢兢,仰人鼻息地活着,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青年真正想要的东西,他如何不知。
可他又如何给得起。
不如就说个普普通通的烧鹅,也算全了两人的颜面。
初夏的阳光里,李元恩竟一时感到手脚发寒。
他低下头,收敛了表情。抬头却是笑道:“好。晚上定会给你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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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海有些苦夏。
御书房里已经放了冰。可他翻阅那些奏折,想到晨间利益纠葛、争执不休的朝堂,心里不免烦闷上火。
想找人泻火。
后宫里的妃嫔都是重臣子女,不可轻慢待之。也提不起兴致。
只有冷宫里的那位……
可冷宫那边,着实炎热难耐。
月生海沉吟道:“今晚,召江…夜白过来侍寝。”
新来的小太监还不够老练,没能炼成皇帝肚里蛔虫的本事。一时误解了这意思,吓得跪在地上:“陛下,御书房是历祖历宗处理朝政的地方,奴婢、奴婢斗胆……在这不妥啊……”
月生海脑海中灵光闪过。
月生海喝到:“你也要教朕做事?把他带来!”
小太监一抖,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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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月生海在御书房里,看仔细端详着被裹在被褥里带过来的青年。
青年被仰面摆放在书桌上。身下是散落的奏折。身后便是陈列着经史子集的书橱。
按规矩,手下把青年扒了个精光,只裹了层被子。一动便会散开。
青年蜷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脸羞得通红。
烛光照在他白得晃眼的皮肤上。晃得月生海心头火起。
但想到最近青年又与摄政王走得近,卖弄他那点才华学识。月生海随手捡了个奏折走上前,慢悠悠念给他听。
是南边饥荒,税收凑不齐的折子。
青年果然听得认真。
还在痴心妄想。
月生海拾起一束束竹简,拨弄青年的脸:“想看?”
青年一怔。清醒过来,白了脸道:“臣妾、不敢……”
月生海随意扯开碍事的被子,抽向青年玉色的皮.肉。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竹简留下鲜红泛着血丝的笞痕,而后没进了青年的身体里,“这次,还看你敢不敢忘记……”
青年双手紧紧攥着桌沿,指甲都断裂了。
他吸着气,颤声道:“臣妾……记住了……”
月生海心里满意。
就要在这种,青年向往的、代表权力和决策的地方,狠狠羞辱他,方才能够让他放弃那些痴心妄想。安分守己,做自己的妃嫔。
要让他日后每一想到奏折,想到朝政,脑子里都会是今晚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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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恩晚上提了烧鹅过来,院子里却没有人。
他心里一惊。
将吃食藏在熄了火的灶膛炉灰里,略一思忖,忙忙往皇帝寝宫赶去。
他找遍了寝宫、大殿,然后在御书房外看见亮起的烛火。
走近些,他听见竹简鞭笞皮.肉的声音,陛下的声音,熟悉的隐忍吸气的声音。
他在黑暗里站了很久。
今日是青年的生辰,但他亲人俱在九泉之下,无依无靠。连一口烧鹅都没有吃到。
还得在仇人面前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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