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太子可知,那荣裳县主原本的身份,不过是区区一个来自景朝的舞女,因其姿容绝色,所以才……”
这已经是李松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台阶了,却不料,他的这个台阶,冷枫压根就不想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冷枫边打断他的话,道,“区区,舞女?那么,你原来的身份呢?”
“我……不是,您是说,微臣?”李松一怔,伸手指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冷枫边又淡声道。
“本宫可是听闻,你生身之母的身份,可是连区区……舞女都不如呢!”
“太子殿下,我……”
这下好了,提到李松的母亲,他的脸色立刻由黑转红,再由红转黑,再憋到青紫。
他的心中,也由一开始的不可置信,无辜委屈,变成了愤恨,甚至是屈辱。
这么多年来,几乎满临京城都知道他母亲的身份,几乎所有人也都拿它取笑过自己,而这也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他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往上爬,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让那些曾经笑话他的人都跪在他的面前向他认错。
所以,一直以来,这始终是他最在意也最敏感的地方。
而如今,被这梁国太子如此当中提出羞辱他,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怒?
可他却是否忘记了,若非自己先对荣裳县主出言不逊,由何至于此?
不过,恨也好,怒也罢,只要他还想活着,还想要这条命,他都须得知道,对方是梁国太子,而和他比起来,自己什么都不是。
于是,他默默的垂下了头。
太平殿中各种议论声入耳,梁国太子又继续道,“和舞女比起来,你母亲青楼女子的身份又不知高贵了多少呢?不过说起来,本宫倒是佩服你父亲李建柏的大度,这也不知是谁的野种,随便养养也便罢了,竟然还将这中书令一位都给了出去,就是不知李夫人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堂堂李府的嫡子竟然被一个青楼女子腹中的野种夺了中书令之位,会不会气的活过来,而后再死一次呢?”
……
冷枫这番话说下来,连气都没多喘一下,其气息平稳,语气温和之程度,实在是令人敬服。
能将如此刻薄的话说出如此平淡温柔的格调来,不得不说,这一向温文尔雅的梁国太子是第一人。
不过,这话中的各种信息,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原来,这李松,竟然真的不是李建柏的儿子?
李松的母亲是青楼女子,是李建柏从青楼里迎回了李府的,没过多久就生下了李松。
之前对于这件事,京中是有过议论的,谁让那女子不洁呢,当时甚至还有传言,说那女子是因为想进入李府,所以才想方设法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而后谎称是李建柏的孩子,才最终得逞。
不过,这些传言过了不久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李建柏对这对母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再后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便再未有人怀疑过,提起过。
却不料,今日却是被梁国太子给提了出来。
看梁国太子笃定的神色,这事该不会有假才对,这么说来,当年的传言竟然是真的了?
如此一来,这中书令一职由李建柏传给李松,就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啊!
冷枫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段话,很快在整个太平殿掀起轩然大波。
反观李松,面红耳赤,看着梁国太子的双目猩红,好似就要发疯了一般。
此时此刻,他也再顾不得什么身份,什么体统,张口便是大声道,“你胡说,我母亲虽身份卑贱,但我确是李建柏的儿子,便算你是梁国太子,这里也是风临皇宫,由不得你在此处大放厥词!”
“好一个,大放厥词。”冷枫不在一般淡淡一笑,“你当本宫是在和你玩么?”
一瞬间,所有人默了。
梁国太子这句话,意思很明确了,看来,这李松果真不是李建柏之子。
风临皇自是很快明白了过来,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让李松继续做这中书令,无异于违背了先帝的旨意。
更何况,便算是没有这一点,这李松胆敢在这般场合对梁国太子不敬,无论如何,也是要罚的。
于是,风临皇又招了招手。
就这样,李松在所有人或嘲笑,或鄙夷的眼神中,被人拖了出去,留后发落。
至于究竟如何发落,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想来,那李松能留住一条性命便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松走了,太平殿的众人却是心绪难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松的这次无妄之灾,来自于他对荣裳县主的不敬。
可,仅仅是一句不敬之言,便能惹得一向以温柔宽厚而得名的梁国太子这般,这其中原因,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