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这才知晓,先头派去给她送信的人,都被刘寒起半途截下了。
于是,外祖父让外祖母偷偷找来周嬷嬷,让周嬷嬷躲过刘寒起的眼线,将信秘密送出。
这信刚送上京没多久,刘寒起就闯进了屋子,假借外祖父外祖母静养之由,强行二人带了出去,送进这寺里。
所以方才陆观澜随着小沙弥来敲门时,外祖母以为是刘寒起又派人来了,态度才如此冷漠。
陆观澜听着,只觉怒气翻涌,似火烧一般,一点点灼蚀她心头。
原来送到她手上的这封信,不是第一封信。原来外祖父撑了这样久,才等到她终于回来。
刘寒起,好一个刘寒起。
既然这样想将别人的东西抢去,那她便让他尝尝,自己失去东西的滋味。
从厢房出来,已是傍晚时分,余晖从天边洒下,映得佛寺生辉。
陆观澜走到佛堂前,对着庄严的佛像参拜。
再起身,她望着佛像,静静伫立在原地。
“施主心中之事,可并非拜佛就可想明白的。”
陆观澜回头,看着身披袈裟的老僧缓步走来。
“世人参禅礼佛,于佛前解惑,难道不是理所当然?长老此话之意,可是意指我不必参拜?”陆观澜神色淡然,眼底似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邪气。
那老僧却微微一笑,面朝佛像,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陆观澜以为老僧不再说什么,便转身欲要离去。
就听身后道:“这世间除了死,没什么是理所当然。”
话落,寺院钟声响起,一阵一阵似撞在她心头。
陆观澜沉默半晌,也不说话,转头离开佛堂。
陆观澜出了后门,见成墨的马车还在,不免有些诧异。
这时候,楚玲从花坛旁站起身,冲她行了个礼道:“主子先行走了,让奴婢在此等候陆小姐。”
陆观澜一笑,“多谢二皇子,也有劳姑娘了。”
楚玲似未想到陆观澜会向自己道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忙扶着陆观澜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却在望月楼后院停下。
就听楚玲道:“主子派人将陆小姐遣去万慈庵的马车接了过来,那马车正被人盯着,在前门停着。陆小姐先用了晚膳,再同婢女换了衣裳,方可去前门,到时主子会派人将陆小姐婢女悄悄送回。”
陆观澜没想成墨竟安排得如此仔细,不免感叹,到底是被皇帝看重的皇子,若非没有做皇帝的心思,也不会被成野这样轻易算计。
下了马车,从后院进了望月楼。
楚玲领着她上了顶楼,说是成墨备下饭菜,叫她在此好生用膳。
望月台依旧美景如初,成墨准备的一桌饭菜也极好,倒真叫她觉得有些饿了。
用了一些饭菜后,陆观澜搁下筷子,问楚玲阿梨在何处。
楚玲道:“陆小姐的婢女在一楼等候,待小姐用完膳下楼便可见到。”
陆观澜心疼阿梨这丫头也累了一天,便道:“叫她上来同我一起吧。”
楚玲却颔首:“陆小姐不可,这是主子为陆小姐准备的晚膳,旁的人沾染不得。”
陆观澜蹙眉,起身道:“我已用完,这便下楼吧。”
一楼雅间,阿梨正等着陆观澜,身旁坐着的是二皇子,叫她有些发怵。
这时,就见门开了,楚玲带着陆观澜走了进来。
阿梨一见自家小姐,忙疾步迎上前去,行礼道:“小姐今日没事吧?”
陆观澜见阿梨安然无恙,也送了口气,笑道:“没事,”说着,看向成墨,朝成墨施了一礼,“今日多亏二皇子。”
成墨正坐在躺椅上看书,闻言将手中的书卷放在腿上,目光投向陆观澜。
“你只说谢,可这究竟如何谢,你说与我听听?”蓦地,成墨问出这样一句话。
陆观澜一愣,随即垂下眼帘,摆手示意阿梨退下。
成墨见此,也点头让楚玲出去。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也没必要隐晦,便道:“陛下如今还未立储,几位皇子中,二殿下被陛下最为看重。虽说二殿下淡泊明志,可这朝堂诡谲,后宫多变,又怎能仅凭一份淡泊心性全身而退。”
陆观澜这番话已越了界线,若换做旁人,定已治了她的罪。
成墨却听得很认真,脸上没有丝毫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