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经竹声音有些颤抖,嗫嚅道:“大姐姐,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观澜又朝着陆经竹靠近几分,目光却瞥向院门的隙缝:“姐姐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将从前在书卷上所见,同妹妹讲讲罢了。”
这哪里是讲讲,分明是威。陆经竹如此想着,却还是笑道:“难不成,大姐姐这会儿子来此,就只是为了同妹妹说道此事?”
陆观澜眼底笑意更甚,“姐姐有些话想说与宋姨娘听,妹妹,可否行个方便?”
陆观澜这话的意思,便是要陆经竹回避。
陆经竹虽明白,却不愿走,只道:“阿娘如今被父亲关在院儿里,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听姐姐说话。”
陆观澜摇摇头,也不理会陆经竹,而是转头冲着院儿门内道:“宋姨娘,可愿意听?”
宋月梅在门内咬牙,可想到如今自己出不去,若陆观澜还有什么后招,用在了经竹身上,那她便真会后悔了。
思及此,宋月梅只得贴着门冲外头道:“经竹,你先回去,好好待在院儿里。”
陆经竹本还拦在门前,听宋月梅这样一说,只得愤然退开,大声回道:“阿娘,我知道了。”
陆经竹一走,陆观澜便走近院儿门。
宋月梅等着陆观澜开口,却见她迟迟未曾说话。
半晌,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
宋月梅一愣,示意一旁的春香接过,自己却问道:“大小姐有什么话明言便是,何必还写这封信。”
宋月梅看来,陆观澜也是矫情。
明摆着上门来奚落她,有什么话不能说,却还得弄出一封信来。
陆观澜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宋姨娘看过信中所写,再同我说这些不迟。”
宋月梅一愣,忙让春香将信递了过来。
她这才看清,这封信哪里是陆观澜写与她的,分明是她从前寄给刘寒起的。
宋月梅顿时手抖,连带着声音也发着颤:“你……你早就知道了?”
虽说陆观澜从蜀中回来时,她就猜测,陆观澜会不会已经知晓此事。
可她始终想着,陆观澜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黄毛丫头,怎会有法子查到她身上。
今日她才晓得,原来,是她一直低估陆观澜了。
陆观澜才不是什么黄毛丫头,分明是来恶鬼。
宋月梅只觉得心底发寒。
要知道,一个小丫头,能有这样的手段心思,实在是可怕。
陆观澜如今尚且如此,往后若她再长大一些,岂不是谁也拿捏不住?
陆观澜见宋月梅在里头迟迟没有说话,也不急,只是带着阿梨在门口的石台上坐下,等着宋月梅平缓一番心绪。
又过了好半晌,终于是听得宋月梅开口道:“你既已晓得此事是我所为,也有这信在手上,为何回京后,却对老爷只字不提,还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
陆观澜闻言,站起身,“宋姨娘问得好啊。那宋姨娘如此聪明,又怎会想不到为何呢?”
宋月梅顿时恍然大悟。
在想明白的一霎那,只觉胸口郁结多日的气血,终于是从口中喷了出来。
就听院儿内传来春香的喊声。
陆观澜笑着转身,对阿梨道:“回去吧。”
阿梨问:“宋姨娘这是——”
阿梨有些担心,想着宋姨娘是否会拿此说事,万一又陷害小姐,说是小姐将宋姨娘弄出的个好歹,那小姐岂不是又吃了亏。
“没什么大碍的,气晕过去而已。放心吧,父亲就算晓得我来过霓轩阁,也不会说我什么,”陆观澜一扭头,抬头望了望天。
天色不早了,她该办的事还未办妥,可得抓紧点儿时辰。
至于宋月梅这边儿,陆秉言近来定然事不会理会了。
从霓轩阁那头出来,就见小菊在桃园院儿门口候着了。
见陆观澜一回来,便迎上前。
凑近陆观澜耳畔轻声道:“奴婢把那位姑娘带到后门一处茶摊等着,小姐您现在快过去吧。”
陆观澜对小菊笑了笑,道:“小菊如今越发会做事了,你在院儿里守着吧,你阿梨姐姐随我去。”
小菊点头,灿然一笑:“小姐且放心着吧,奴婢定会看好院子。”
陆观澜笑着伸手替小菊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便带着阿梨走了。
后门外的茶摊上,只坐着三三两两的人。
陆观澜出了门,就瞧见摊子靠最里头的地方,坐着司园园。
司园园正饮了口茶,目光扫向摊子外头,正巧看见陆观澜。
陆观澜同她点头示意。
司园园便起身,结了茶钱,跟着陆观澜离开这条大街。
走了半晌,才拐进一个小巷。
巷子里,正停着一辆马车。
司园园看着陆观澜,“今日我与你父亲,算是断了情份。”
陆观澜点头,面上没有丝毫喜怒之色,“我知道。”
司园园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巷子外头的大街,“陆大小姐,不该拘于这样的宅院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