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垂下头,恭顺禀报道:“大小姐说,让奴婢请赵管家去一趟。”
陆秉言闻言,睨了一眼赵管家。
赵管家?陆观澜找赵管家去做什么?
昨日先是说自己身子不适,请了大夫,今日又让人请赵管家。
想罢,陆秉言忽然换了一副口气,温和道:“听说观澜病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得去瞧瞧。那我便和赵管家同去吧,可要看看她如何了。”
说罢,便扭头往桃园去。
赵管家在后头忍不住抹汗。
不知,这回大小姐找他去是为何,若有要事需他处理,正赶上老爷撞见,那岂不是……
赵管家越想越有些害怕,又回头瞥了一眼小菊。
却见这丫头神色无异,似乎也没什么大事。
陆观澜正在院儿里作画,瞧见陆秉言来了,倒也不觉诧异。
只是恭顺地行礼道:“见过父亲。”
陆观澜当然知道,这个时辰陆秉言是在哪儿。
这会儿子让小菊去找赵管家,为的就是让陆秉言瞧见,好一同跟来。
如今宋月梅正盯着她,若她有个什么举动,定然会被宋月梅知晓。
若宋月梅晓得她主动去找了陆秉言,便一定觉得,她是去找陆秉言说些什么。
不如就让陆秉言自己来,寻了这个所谓“看望女儿”的由头,到时候,宋月梅不过也只是以为,是陆秉言来瞧瞧她的古怪,并不会觉着她有什么话要对陆秉言说。
陆秉言见陆观澜一派喜气洋洋,哪里有什么生病的样子。
再想到昨日三姨娘在膳堂同他所言,便更加肯定了这回定然是陆观澜又要做什么。
二人进了屋坐下。
陆观澜让小菊倒了茶,道:“父亲快尝尝,这是女儿前日里磨好的茶粉所炮制,风味甚佳,父亲定然会喜欢的。”
陆秉言接过茶盏,却放在一旁。
冷着脸看着陆观澜,“昨日晚膳,你为何不来啊?”
陆观澜晓得,她这位父亲,又受了不知谁的撺掇,如今来见她无恙,定会兴师问罪。
她也不害怕,只笑道:“昨日不是禀报了父亲,女儿身子不适,不便前来吗?”
陆秉言依旧冷着脸,轻哼一声,“可我瞧着,你这不像是身子不适。”
陆观澜继续陪笑道:“昨夜好好歇了一夜,今儿起来好多了。”
对于陆观澜这番说辞,陆秉言自是不信,却不能立即诘问,只能摆着父亲的威严架子。
“那你,今日让你身边丫头来找赵管家,又为了何事啊?”陆秉言问着,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管家。
赵管家心里打来个突,面上还装着淡定。
心说,切莫把大小姐买通他的事暴露了,若是如此,恐怕他后半生堪忧。
陆观澜笑了笑,也放下茶盏,“女儿啊,不过是想让赵管家去替女儿同二妹妹说说,女儿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若是二妹妹还想让那大夫为自己瞧瞧,待会儿等阿梨请了那大夫回来,女儿便立刻让那大夫去妹妹院儿里。”
陆秉言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脱口道:“你妹妹?你妹妹也病了?”
陆观澜柔声笑道:“哎呀,父亲还不知道呢?昨日女儿请那大夫来瞧了一番,那大夫便被二妹妹叫走了,女儿想着,定是二妹妹身子也不好了,今日正巧那大夫要来复诊,待替女儿复诊完,女儿便让赵管家将人带过去。”
陆秉言心下一顿。
昨日听着三姨娘的意思,只知道陆观澜请了大夫,却是不知,陆经竹也让这大夫去了。
若是如此,那这大夫究竟是陆观澜请来的,还是……经竹那边的?
想着,陆秉言问:“既然昨日那大夫替你诊治,又可有说你现下身子如何了?”
陆观澜笑了笑,“实则,这位回春堂的大夫,是父亲那日为宋姨娘诊治时请来的。那日女儿正巧也在大门遇上了,没曾想,这大夫竟一眼便晓得女儿是陆家大小姐,前来同我请安。那大夫还说,晓得一秘方,能治好女儿脸上的伤。这王大夫人的事不是才解决了吗,女儿便想着,也该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这才请了那大夫来,想让那大夫治好女儿的脸。”
一听这话,陆秉言眸光一闪,问:“那大夫可真有把握?”
陆观澜心底冷笑,面上却露愁容,“那大夫只说试试,却也没说有把握。不过,那大夫还说,这药方有些危险,稍有不妥,恐会让女儿丢了性命。”
陆秉言闻言腾地站起身,喝斥道:“荒唐!你怎会信了这样的话,若你因为医治容貌,丢了性命,那……那我该如何向你母亲交待!”
陆观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什么向她母亲交待,不过是怕传出去,陆家会沦为满京都的笑柄。
一个嫡女,容貌尽毁也就罢了,还为了医治脸上的伤而丢了性命。
说出去,是多可笑的一件事。
不过好在,陆秉言也想明白了一点。
那便是——这个罗大夫,恐怕,是陆经竹那边的人。
而所谓的医治她脸上的伤,恐怕也是宋月梅那边使的什么伎俩。
否则,也不会说什么舍了性命。
医者父母心,若非歹毒之人故意为之,有哪个大夫会给自己病患用这等恐害人性命的方子。
不过,估摸着陆秉言如今只是起了疑,仅凭她空口一说,定然还不大相信。
所以,今日她便叫陆秉言亲眼看看,他捧在手心多年的二女儿,究竟会做些什么阴司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