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袭御龙锦袍的皇帝从殿外而来。
年过四十的皇帝身姿依旧挺拔,脸上却丝毫没有帝王之威。此刻因面上还带着些许焦急,更显得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担忧妻子的丈夫。
皇帝也没叫平身,便径直走到了云嫔身旁,伸手将云嫔扶起,关切道:“爱妃身子如何了?听赵全说,你被吓得不轻。”
云嫔抬袖拭泪,俨然一副颇受了些委屈的模样,道:“皇上不必担忧,臣妾很好。”
皇后此刻眉头一皱,却碍于皇帝在跟前,不得发作,又不好叫众人起身。
这时,跟在皇帝身边的大总管赵全在一旁提醒皇帝,“陛下,您看这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也在……”
言外之意,便是让皇帝让众人免礼平身,莫因一时对云嫔关怀过切,而失了分寸。
皇帝也知道,在这后宫之中,皇后最是讨太后欢心,太后也时常护着皇后。
若非如此,他早就将皇后这个没有风趣的女人给废了。
思及此,皇帝这才转身看向众人,“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闻言起身。
待皇帝坐下后,皇后才开口:“皇上,前朝事忙,后宫之事,您也不必事事亲为。”
皇帝却是冷哼一声,目光森然地看着皇后,“皇后你主持大局,朕本该放心才是。只是,今日云熹宫出了这样大的事,皇后平日里又是如何管束这后宫的?”
皇帝一进殿便只顾着云嫔,已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如今又问责,还当着众人的面,便更是不给皇后面子。
皇后脸色一变,颔首道:“是臣妾的不是。”
皇帝又是一声冷笑,“你的不是?你有什么不是?平日里倒是把慈安宫料理得很好,又何时对底下的妃嫔们上过心?”
说着,皇帝环顾四周,瞧见成墨也在,不禁皱眉,“墨儿怎的也在?”
还没等成墨开口,便听贤妃道:“墨儿先前在臣妾宫里请安,臣妾听闻云熹宫内出了事,一时着急,便带着墨儿一道来了。”
贤妃此言,便是怕成墨说出什么莽撞的话来。
皇帝点点头,“有孝心是好事,只是这平日里也该多家用功才是。”
成墨颔首,“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云嫔在一旁见了,不由咬牙。
若说旁的事,她都暂且还能忍上三分。
可就是这三皇子成墨,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非皇帝看重,对这个三皇子寄予厚望,她早就动手了。
上次一事,皇帝也不过是看在成墨的面子上,怕成墨失了生母同自己起嫌隙,这才宽恕了贤妃。
一想到次,云嫔心下恨意便起,更是忍不住朝陆观澜看去。
上回,也是因为那刘氏出来搅和一番,否则,她的算计又岂会不成。
皇帝问完了成墨的话,便又转眼看向皇后,道:“朕在来时便听赵全说了,说是这云熹宫有人下毒,皇后,你可查清楚了?”
皇后颔首,“臣妾还在查问,其中诸多疑点,都未能查清。”
此时的云嫔有了皇帝撑腰,便开口道:“皇上,方才这陆大小姐说,那下毒之人,是臣妾的宫中人。”
皇帝一听,面上顿时有了怒气,抬手便将一旁的茶盏扫落,喝道:“竟有此等胆大该死的奴婢,敢做这样以下犯上的事?人可有查出来?”
云嫔眉头蹙着,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皇上,那陆大小姐说,是臣妾身边的喜莲做的。”
皇帝闻言看向跪在地上的喜莲,怒喝道:“可有此事?”
喜莲连忙摇头,“陛下明鉴,奴婢跟随娘娘许久,怎会做这等的事,就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会做害娘娘的事啊!”
“是呀,臣妾也觉着,喜莲跟了臣妾这样久了,最是忠心,又岂会做这背主之事,”云嫔也在一旁帮腔。
皇帝自然是相信云嫔,听云嫔如此说,便又问皇后,“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脸色沉着,瞧着云嫔在皇帝面前如此,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臣妾愚昧,只是依陆大小姐所言,喜莲的确甚有嫌疑。”
“陆大小姐?”皇帝喃喃,“哪个陆大小姐?这宫中的事,何时容得一个外人置喙?”
云嫔见皇帝偏帮着自己,此时已然有恃无恐,便道:“陛下您忘了,礼部尚书陆大人家,可是有位嫡长女,名叫陆观澜的,”说着,看向陆观澜,“陆大小姐,你方才说本宫身边的喜莲是凶手,如今以为如何?”
皇帝循着云嫔的目光看去,就见坐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正端正坐着。
陆观澜见云嫔问自己,却也丝毫不慌,只是起身行礼道:“民女陆观澜,见过陛下。”
皇帝一摆手,“云嫔娘娘问你话,你回答便是。”
陆观澜目光冷冷,望向云嫔,“娘娘此言差矣,民女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就是喜莲姑娘也没法辩驳,可民女却未曾断言,这下毒之人就是喜莲姑娘。”
云嫔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柔弱模样,又看向皇帝,“皇上,看来,是臣妾误会了。”
皇帝见云嫔如此委屈可怜样,心中不落忍,便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云嫔娘娘冤枉你了?”
陆观澜抬眼看向皇帝。
前世,这位皇帝便不甚待见她。只因她容貌丑陋,又不得云嫔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