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婵自然懂得规矩,忙起身从皇帝身边离开。
皇后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在龄婵身上打转,见着龄婵从上座下来,这才缓缓走到皇帝身旁坐下。
就听皇帝道:“你二人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皇后这才注意到,下头正跪着丽妃和云嫔二人。
不由问:“你们这是怎的了?”
云嫔并非开口,只是一脸希冀地看向皇帝。
皇帝轻咳一声,道:“无非她们姐妹之间误会罢了,皇后不必在意。”
若是往日,皇后也就不再多问,由着去了。
却不知为何,今日却有戏不一样。听了皇帝此话,皇后却开口道:“皇上此话何意?难不成本宫作为六宫之主,还过问不得妃嫔之事了?”
皇帝也是没想到,皇后今日竟敢顶撞自己。
愣了一愣,这才眉头一皱,怒视着皇后问道:“皇后,你可知你此话失言?”
皇后勾唇一笑,“若是皇上觉得不妥,大可以收回臣妾的凤印。”
皇帝一怔,“皇后,朕瞧着你是喝多了,”说着,冲赵全点点头。
赵全见状,连忙走到皇后身边,冲着皇后欠身,“皇后娘娘,奴才还是送您回去吧。”
皇后瞥了一眼赵全,目光又落在龄婵身上。见龄婵始终低着头,并未抬头看上座,便没说什么。
扭头冲皇帝颔首,“是臣妾失言了,皇上海量不与臣妾计较,臣妾这便回宫自省。”
说罢,便起身离去。
众人对此不由都是一脸不解。这皇后忽然而至,又忽然而走。走前还同皇帝又闹了不愉快,这难怪说中宫与陛下失和,如今瞧着,还果然是真的。
皇帝虽觉着莫名其妙,可他也知道,自己这位皇后虽平日里不甚管事,到底不是个没脑子,也不是个疯子。
今日此举,他实在也不明白意欲何为。
皇后从锦华宫出来,弃了仪驾,只让岳嬷嬷跟在身边一道走回嘉祁宫。
“娘娘,您这既是去瞧锦华宫那位,又何必与陛下再置气呢?”岳嬷嬷忍不住劝道。
皇后笑了笑,“本宫曾以为,咱们这位陛下当真是个情种,可方才若非在殿外瞧见,还真不知,云嫔也有失宠的这一天。可这众人都瞧着云嫔失宠,本宫却在皇帝眼中瞧出了不一样。”
岳嬷嬷闻言不解,问道:“奴婢不明白娘娘此话何意。”
皇后解释道:“若是换做旁人,定然觉着,皇帝如今对云嫔已然没了往日的情份,可本宫方才进殿时,却瞧见皇帝看云嫔的眼神还是如从前那般,反倒是对那龄婵,看似柔情蜜意,实则眼里并无多大深情。这情深之人的眼神,可骗不得人。”
“可这与娘娘同陛下此番置气又有何关系?”岳嬷嬷实在想明白,从前都如此隐忍低调的皇后,今日怎的反倒不会顺从皇帝了。
皇后却道:“本宫也不过只是想瞧瞧,咱们这陛下对着本宫又是何等情意罢了。”
岳嬷嬷不敢问皇后看出来了什么,只是道:“娘娘切莫多心了。”
多心?皇后一笑。
若非今日瞧见皇帝对着云嫔和那龄婵不同的眼神,她还从未想过,试试皇帝对自己有有着几分真心。
如今一试才知道,皇帝对自己,竟是连半分的情意都没有。
可她却在皇帝眼里看到了一丝畏惧,或许是畏惧她父亲李国公的功勋以及在军中的地位,又或许,是畏惧太后相护。
再或许,是发现原来历来顺从的自己也会有顶撞他的这一天,故而感到害怕。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并非出自情意。
若非当初瞧见过贤妃同哥哥的眼神,或许就连她,也不知情为何物。
那懵懵懂懂时候对皇帝的情,到了如今,竟成了最可笑的玩意儿。
她到底从未有过不甘心,可瞧着如今这日子实在无趣,倒不如,让自己所珍惜的人有个好结果。
她今日没由来的试探,却也是在告诉皇帝,从今往后,她便要拿起她作为皇后的权力。
京中的命妇也好,官家女眷也好,本就该由她这个皇后来管。
既然陆观澜这婚事皇帝迟迟定不下来,那她便来替皇帝分忧就是。
陆观澜带着阿梨等了好半晌,终于瞧见初语匆忙奔回的身影。
初语瞧见陆观澜也是一愣,“奴婢还以为您还在楼里用点心。”
陆观澜无暇回答初语这个,问道:“可曾晓得他去了何处?”
初语点头,随即凑近陆观澜耳畔低语几句。
陆观澜闻言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当即又恢复平淡,道:“且瞧着先,不必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