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闻言忍不住咋舌。
今日小姐刚起身便吩咐自己带人去把这太医请来,昨夜这太医自典客署问诊而出,再到宫里,再至从宫里出来归家,一路上都有他们的人跟着。
这人倒是轻易便能找到,可阿梨也怕人家毕竟是有身份的太医,她一个官眷小姐的丫头,又岂能请得动人家太医。
于是,陆观澜便告诉她,若是太医不肯来,便说要将昨夜他在典客署所看诊的究竟是谁告知于旁人。
如此,那太医果然答应前来。
想到此,阿梨问:“说来奴婢有些不明白,昨日那太医也是受了陛下的命才前去看诊,为何这么怕自己在典客署看诊一事被人知晓啊?”
陆观澜回头瞥见阿梨皱起的眉头,不由失笑。
“傻丫头,说你傻还真傻。这太医哪里是怕自己去典客署看诊被人知晓,分明是怕自己所诊之人并未西荛使臣而被人知晓。”
说到此,陆观澜忽然想起,阿梨没有初语的好耳力,昨夜也并不知道发生何事,便接着解释道:“昨儿夜里同我相见的人是谁?”
阿梨道:“西······西荛使臣啊。”
阿梨有些发懵,不知小姐为何忽然这么问。
“既然这西荛使臣在同我见面,那这太医昨日又问的谁的诊?”陆观澜微微一笑。
“小姐的意思是,依照初语去典客署打探,的确是有人病了,可患病之人并非西荛使臣,所以昨夜太医去看诊的,也并非西荛使臣,而是旁的什么人?”阿梨好似终于想明白。
陆观澜颇有些欣慰地点头,“是。”
阿梨顿时恍然,“所以小姐才叫奴婢今日说那番话,这太医昨夜看诊之事,定然没有同陛下说实话,否则今日不会什么动静也没有,再者,既然那个西荛使臣不简单,也断然不会让太医有机会说出实话。如此一来,这太医在陛下面前就只能撒谎,太医为了保全性命,也不会说实话。再然后,小姐让奴婢威胁太医,太医怕落上个欺君的罪名,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瞧着阿梨分析如此到位,陆观澜更有些看着孩子一点一滴成长之感。
好容易挑好了一身素净又保暖的衣裳,陆观澜这才到了外屋坐下。
阿梨也才到院子里请人。
此时虽不是寒冬腊月,可天气如此冷了,让人在外头站上许久,也还是有些不妥。
可此刻的太医却并未计较,反倒诚惶诚恐地进了屋子,又小心翼翼被阿梨引着坐下。
陆观澜一抬手,指了指太医身旁茶几上的热茶,“太医请。”
太医点点头,端起茶盏送入口中,顿时被滚烫的热茶给烫了一嘴,忙不迭地又将茶盏放下。
阿梨在一旁看得发笑,急忙掩嘴别过脸去。
太医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正色道:“不知······陆大小姐让在下来是为何事?”
太医打眼一看,见着陆观澜也不像是生了病的,便索性开口询问。
毕竟这都拿欺君之罪威胁于他了,他又怎敢置之不理。
陆观澜笑着端过茶盏,吹了吹上头的热气,却并未送入口中,而又放下。
接着看向太医,道:“只是有一事,想向太医请教。”
“请教不敢当,”太医连忙颔首。
虽说按理说自己的身份对着一个官家小姐不必如此,可奈何人家现在手里握着自己的把柄,况且陆观澜颇得皇后娘娘喜爱之事,那也早已是人尽皆知了。
加上上回猎场上,陆观澜还拔了头筹,得了赏赐,如今便更成了京中小姐中的有名之人。
故此,对着陆观澜他也不得不客气几分。
陆观澜却微笑道:“太医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是我有求于太医大人。”
太医点头道:“是,陆大小姐究竟有何事相询,但说无妨吧。”
陆观澜瞧见太医额上的汗珠,面上笑意不减,“只是想问问太医,昨夜在典客署所问诊的,是何人?”
太医顿时心中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观澜。
这么说,陆观澜她并不知晓昨夜自己究竟为何人看诊?
可——可为何陆观澜今日却让身边的丫头同自己说,若是不来,便会将昨夜典客署的事公之于众。
他也正是因为怕昨夜所诊之人并非使臣被旁人知晓,才来的此啊。
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