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与否,想来不久后也自然会有定夺,”成墨这时候忽然开口。
成野回过神,皱着眉看着成墨。
对于这等事,成墨从来都是个不会多言的人,为何今日却像是故意同他争锋相对?
难不成是他多想了?
成昊听了成墨这话,却觉着好像有什么隐喻一般,也是眉头一皱,转头问成墨,“二弟这话何意?”
成墨不语,只是笑了笑,便扭头不看二人。
成昊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头间瞥见成野也只是轻哼一声,便走到一旁站定,谁也不搭理了。
成野却一直直勾勾望着成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这位二皇兄哪里变了,变得让人有些看不透。
从前还觉着,此人远离朝野,心机城府自然不如自己,加之又有个同样不涉世事的母妃,便更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于是,他本已谋划好了一切,无论是让朝臣接近与成墨,还是昨夜让人将自己精心挑选准备的女子给成墨送去,皆是为了让自己所谋之事安稳顺利地进行。
可今日一见,他又觉着,成墨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蠢。
或许当初求娶陆观澜,成墨也并非真心。
兴许——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思也说不定。
若真是如此,那他送去的那个女子,可就成了他手里最好的一颗棋了。
这时候,就听内官传报皇帝来了。
众人皆俯首下跪,等着皇帝从侧殿进来。
皇帝步子很慢,走到龙椅前坐下时,目光瞥见了成野。
见成野同成墨站在一处,不由眉梢一挑。
他的这个三殿下,又要做什么?
一直以来,成墨在他心里都是个不甚工于心计的,若是同成野在一处,那也是成野不知又在谋划些什么。
“吾皇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齐声呼道。
“起来吧,”皇帝语气淡淡。
众人这才相继起身。
陆秉言从前本站得离龙椅不远,今日却离得远远的,恨不能藏在角落不被人瞧见。
皇帝的目光扫了一圈,瞥见角落的陆秉言,便开口:“陆尚书。”
皇帝这一开口就提了陆秉言,朝中众人自然知道近来发生之事。这该听说的也都听说了,今日皇帝发话,估摸着这陆尚书也是离罢官不远了。
陆秉言浑身一个激灵,战战兢兢从人后走到人前,朝着皇帝颔首,“微臣在。”
皇帝一脸的慈和笑容,好似并不是来问罪的。
“封王礼以及年节将近,陆尚书可谓劳苦功高啊,”皇帝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是褒是贬。
陆秉言赔着笑脸,“陛下言重了,这不过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岂能当得上一句‘劳苦功高’。”
皇帝心中冷笑,这陆秉言不愧是在他身边待了许久的宠臣,说话的本事倒是不逊。
“陆爱卿谦虚了,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你陆尚书任礼部尚书当之无愧啊,这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礼仪教导,陆尚书都可谓当世圣人,”皇帝说着,脸上的笑却忽然沉了。
这番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是在讽刺他陆秉言,朝中不少人更是忍不住心底偷笑。
这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样挤兑一个大臣的事,还真实属罕见。
陆秉言当然也知道,朝中不少人也在看笑话。
可奈何自家出了这等事,还好巧不巧牵扯了皇帝的子嗣,怎能不让皇帝发火。
若只是发发火,挖苦挖苦几句也就罢了,可若真是一个不高兴给他罢免了,那他找谁说理去。
想到此,陆秉言额上的汗都下来了。
这原本寒冬之际,殿中虽算不得冷,倒也不至于惹得一身汗才是。
陆秉言此时却是后背手心直流汗,心里也是慌得不行。
皇帝看着陆秉言毫无反应,眉头一皱,心中也是一叹。
终究是个不中用的。
他今日既没有挑明,便是在给陆秉言机会。
这辞了礼部尚书一职那是自然,可如今他还找不到能顶替陆秉言的人,所以这礼部的事儿还得由他陆秉言管着。
只是这件事传得太开了,他自然不容许有人质疑王权,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他这样说上陆秉言几句,陆秉言自己识趣,主动请辞。
他今日既已提了封王礼之事,那也是在告诉众人,这些时日来陆秉言也算有功。
如此一来,他至多贬了陆秉言为侍郎,在尚书之位空缺之际,让陆秉言暂代尚书之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