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一笑,“奴才荣幸。”
若换做往常,赵全此番应承了陆秉言这样的话,自然是冒犯不敬。
可今日赵全前来的目的,便是皇帝的目的,陆秉言也不得不如此。
话落,陆秉言终于能离开前厅。
到了回廊处,这才找来一个丫头,让去墨园传话。
待丫头走后,陆秉言幽幽叹了口气。
回首朝着前厅的门廊处望了一眼。
他总觉着,今年像是什么事都不利,陆家也好像真的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难不成真如那道士所言,没让刘芸安早些下葬,才惹得家宅不安?
陆秉言这样想着,又缓缓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回廊后,初语正捧着手炉望着陆秉言,见人回了屋,便回头往桃园去了。
陆经竹此时正躺在榻椅上,手里头抚摸着让萍儿新买来的绣线,脸上俱是笑容。
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也期待而又紧张害怕着。
昨夜梦见了孩子出生后,三殿下就守在她们母子床前。
今日一早,便让萍儿去买了新的绣线,想着给未出世的孩子先绣身小衣裳。
如今她虽也担心着三殿下,可到底心里慌乱便想找些事情来做,否则心里慌得难受,也怕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萍儿在一旁见了,忙笑道:“以后等小主子出生,穿了小姐亲手绣的衣裳,还不知小姐多高兴呢。”
陆经竹微微一笑。
好在,好在陆秉言也默许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这时候,忽听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
陆经竹眉头一皱,扭头示意萍儿去看看。
萍儿便转身退出房外。
见着个前院儿来的丫鬟正往里走,有院子里的丫头拦着不让进来打扰。
“怎的了?”萍儿上前问。
拦人的丫鬟们这才散开。
前院儿来的丫鬟便道:“是老爷让奴婢来请二小姐去前厅的。”
萍儿也是眉头一皱,“老爷可有说是何事?”
如今小姐正有了身子,虽说老爷并未开口认下,可到底意思还是让小姐留着。
既然知晓,又为何这个时候让小姐去前厅,这不是折腾人吗。
那丫鬟回道:“老爷说,是宫里头的总管来了,说······”丫鬟也有些迟疑,毕竟这话说出去,也实在有些侮辱了宅门小姐。
萍儿追问:“说什么,你还不快说,若真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岂不是因为你耽误了?”
不知为何,萍儿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抱着但愿是好事的心。
只愿是宫里头认了小姐和肚子里的孩子,如此,倒也是不用再担忧什么。
也全了小姐的心思了。
那丫鬟嗫嚅着缓缓道:“说······二小姐的茶艺好,想让总管尝尝二小姐的手艺。”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丫头们都惊呆了。
萍儿更是愣得说不出话来。
老爷这是——让小姐去伺候一个阉人?
去······去给一个阉人端茶倒水不成?
这时,只听“啪嗒”一声脆响。
萍儿回过头去,就见陆经竹正抱着暖手炉站在屋子门口,脸上更是僵硬着宛如失了魂魄的木偶。
萍儿还想说什么,却又见陆经竹忽然脸色变了变,竟笑了起来。
“父亲他——可是让我现在就去?”陆经竹忽然问。
前来传话的丫鬟听了,也只是战战兢兢地点头称是。
陆经竹转头看向萍儿,“既然父亲让我去,那我有何去不得,为我更衣。”
萍儿回头看了几个院儿里的丫头一眼,便转头去伺候陆经竹了。
院儿里的丫头这才回过神,想起方才萍儿的眼神,便立刻四散退下各忙各的。
只有前院儿来的丫鬟,看着转身进门的陆经竹,心里在想。
怕是以后陆家的这位二小姐日子更不好过了。
此事传出去,那可真是颜面尽失。
初语回到桃园,将陆秉言回来后带着宫里的内官,还说让那内官尝尝陆经竹茶艺的事儿同陆观澜禀报了。
陆观澜听罢倒有些意外,“说这话的时候,陆秉言可有避着旁人?”
初语摇头,“兴许是怕避开旁人有些得罪那宫里头的,便大大方方地讲出来了。”
说着,初语又一撇嘴,接着道:“您这爹做到这份儿上,也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