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尽道:“此时让姑母知晓此事的确危险,可——我和张三枝发现三皇子背后有异,恐怕宫内要生变了。”
陆观澜喉咙处顿了顿,心下一沉。
难道说——
李尽瞧着陆观澜的脸色,便知她应该是猜到了一些,随即道:“三皇子成野如今手握京中兵权,旁的兵也在调集之中。”
陆观澜凝眉,“所以你是怕,云嫔联合她的儿子做点什么?”
李尽点头,“不是做点什么,是她们一定会做什么。所以我想让姑母知晓我还活着,我如今不能露面,还请你——替我庇护一番。”
陆观澜闻言轻轻一笑,“我们又何需分你我。”
说着,陆观澜思索片刻,“这么说,赏雪宴恐怕是个幌子,只不过我如今入宫实在太过扎眼,就算要入宫,也得等到赏雪宴去。”
李尽想了想,道:“无碍,只是我近两日不在京中,你要万事小心。”
陆观澜眉梢抬了抬。
“你要离京?”
“嗯。”
“好,”陆观澜只是如此道。
李尽听了倒有些不悦,“若是旁人,自己丈夫远行自当好生多番叮嘱,你倒好,就一个‘好’字便将我打发了?”
陆观澜失笑,“那要我如何说。”
“你就不问问我去哪儿,做什么?”李尽收起脸上的委屈,欺身上前。
陆观澜又往后退了一步,伸出食指抵在李尽胸口处,“有何可问?”
总归,他有他的事要做。
“我营中常有那将士的妻子,从来都是管着他们的,去了何处,同谁,要做什么,都得一一同夫人禀报。难道,你就不想管管我?”李尽又一副委屈之色。
陆观澜眼中含笑,“我还并非将军之妻,又何须管着将军。”
李尽蓦地伸手,捧着陆观澜的脸,“观澜,你迟早会成为我的妻子,我就想你管着我。”
这回,陆观澜没有躲开。
李尽一笑,埋下头去。
阿梨虽隔得不算近,可见状还是立马转过了身去。
心中还道:初语果不欺我,这李将军同小姐也太不害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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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三殿下的兵可囤好了?”
庄子内,苍和并未离开。这会儿见言却回来,便问。
言却道:“琨瑜的人一直盯着的,看样子,不像龄婵送来的信中所言,只是为了逼皇帝立储。”
苍和一笑,指了指手边茶几上的茶,“凉了。”
言却颔首,上前将茶壶拿起,走到火炉旁生起火来,又将茶壶放了上去。
“这三皇子倒是个敢做的,”苍和一手托着下颚,望着火炉里的火光跳跃。
言却颔首,“不及殿下。”
苍和闻言一笑,“你何时也学会奉承了?”
言却抬首,“属下说的是实话。”
瞧着言却一本正经的样子,苍和不由笑着摇摇头,“也是,这些鼠辈又岂能同我相提并论。”
只是他如今,倒有些期待这大成朝局究竟会变成何等模样了。
也期待,陆观澜如今将如何,李尽又将如何。
想到此,苍和道:“明日去一趟国公府,将我的拜帖送上。”
言却有些为难,“李尽‘已死’,如今送拜帖上门是否不妥?”
苍和却道:“谁让你光明正大送去了?我要的,是你送到他手上。”
言却颔首,“属下明白了。”
随即,又想起什么,问道:“那大成三皇子那边,是否要告诉大成二皇子?”
苍和闻言眉头轻轻一蹙,“为何如何?”
言却一愣,“属下只是想着,殿下在大成行事历来如此,便······”
“什么时候,我的心意,也轮到你来揣测了?”苍和的眼神忽然沉下,同平日里懒倦的模样大不相同。
言却心中也是一顿,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连忙跪下。
“莫因为在外头待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言却,”苍和又收起那眼神,霎时间回归平静。
可就是这样的一瞬,却叫言却屏息。
苍和回头又朝火炉看去,幽幽道:“茶好了。”
坐山观虎斗,不是世上最有意思的事?
若是告诉成墨那个一根筋,恐怕还等不到好戏开场,这大成三皇子的戏台子就给拆了,那他到时候看什么。
如此便好,只消等着便是。
等大成天家,上演这父慈子孝的好戏码。
苍和这样想着,手里接过言却递来的茶,手上一顿,蹙眉轻声道:“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