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膳时分,这雨果然是下来了。
李尽这一上午都未去打搅陆观澜,只在自己房中瞧着大禹舆图。
张三枝昨夜拉着那邵渭郡守詹兴言喝了个尽兴,这会儿刚从房里头出来。
詹兴言倒是起得不算太晚,正带着管家和一众人送东西来,碰上张三枝正从房里出来,不由笑道:“张副尉果真是好酒量,这会儿便起身了,也不多歇息会儿?”
张三枝拍了拍自己脑门儿,扭头看了眼房间,又回头问詹兴言,“昨儿将军······哦不,长孙殿下歇在何处?”
詹兴言笑着道:“长孙殿下另行安置了屋子,现下想必也醒了,下官这才赶紧来给诸位安排午膳。”
说着,回头冲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倒也机敏,当即带着身后的厨子嬷嬷便下去了。
张三枝却有些不高兴了。想当初他同将军都是一屋而眠,如今倒还分房睡了。
想到此,张三枝皱眉道:“往后倒也不比劳烦詹郡守另行安置屋子,俺与长孙殿下的情谊,得贴身护卫着。”
詹兴言一听顿时摆手,脸上也尽是惶恐,“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长孙殿下乃是万金之躯,怎可同······”话说到一半,却又卡住了。
张三枝本还是一脸笑容地望着詹兴言,这会儿听见这话,顿时脸一垮,“怎可同什么?”
“怎可让长孙殿下同张副尉委屈了,况且下官这宅院很大,这房间嘛,自然也多的是,张副尉大可不必为下官节俭,”说着,笑着又道:“不如,就请张副尉随下官一道去给长孙殿下请安?”
张三枝点头。也好,瞧瞧将军醒没醒,顺道商量商量何时动身离开。
想到接下来还有路要赶,这水路也不知还得行多时,他便有些发愁。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每日同阿梨待在一处。
陆观澜眼看着外头下雨,也没有兴致出门逛逛,便在屋子里听初语讲起大禹的一些风土人情。
譬如这大禹的圣女一事,便是不知何时流传下来,到底也是葬送了不少年轻女子的韶华。
初语提及此事也是有些感叹,并道:“你们大成那淑嫔便是大成上一任的圣女,只是不知如何竟改了容貌,若非二皇孙提及,就连奴婢也是万万猜不到此人身份的。”
一听这话,陆观澜顿时凝眉。
随即道:“这么说,那二皇孙早已在大成皇宫派了人。可我记着,当初他亲口告诉我,他是知晓李尽身份的,那又为何故布疑云?”
初语道:“那淑嫔背后的主子,可不止二皇孙一个。”
“哦?”陆观澜眉梢一挑。
“那淑嫔先是得了大皇子的令,这才能顺利到了大成,可背后真正的主子却又是二皇孙,”初语解释道。
陆观澜点点头,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此说来,你们这二皇孙引去的,不过是你们大禹大皇子的视线,看来他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去了大成皇宫,实则他却清清楚楚地知晓,李尽便是大禹长孙。
苍和所做的这一切,如今看来一丝一毫都没有要伤害李尽的意思,可是为何,那时候她从苍和眼中看到的狠,也是真实地可怕。
到底是一开始就未曾打算置李尽于死地,还是途中又改变了想法呢。
想着,陆观澜扭头看了看窗外的雨,见雨还未停,便问初语:“几时了?”
初语扭头看了眼刻漏,回头道:“快到午时了。”
陆观澜闻言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初语,“这么久了,那两个丫头一早便出了门,怎的还没回来?”
初语也这才意识到,阿梨和小菊两个丫头早前便出门,就算是一路吃着过去吃着回来,这下雨天儿的,路上摊贩也不甚多,照理说,也不该耽搁到此时还不见人影。
陆观澜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详预感来,虽说这邵渭城眼看着没有什么旁的势力,可到底李尽如今踏入了大禹国境。
况且,李尽回国的消息能传到此地,想必往后的路程之上,也少不了有人认出李尽来。
只是,若阿梨小菊当真出了什么事,那背后之人又是为何要对阿梨小菊下手?
既然知晓李尽的消息,能准确找到李尽的下落,又怎会不知她也在李尽身旁,就算要下手,也该冲着她来才是。
难不成是因为她不怎么出门,对方没有找到机会?
初语看出了陆观澜眼中的担忧,出声安慰道:“您也不必太过忧心,兴许是这两个丫头玩得忘了时辰。”
却见陆观澜摇头,“不,小菊这丫头没有分寸倒有可能玩得忘乎所以,可阿梨素来谨慎小心,她知道这里不是大成,若是迟迟未归到我察觉到,定然会叫我忧心。阿梨不会做让我担心的事。”
想到此,陆观澜立刻起身,转头对初语道:“你去告诉李尽,让他叫上张三枝,你们三人一道去寻。”
初语点头,随即便退下就要去寻李尽。
走到门口忽然又顿住,扭头对陆观澜道:“小姐您且得好生待着。”
陆观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