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上云雾缭绕,几艘官船停靠在码头,搬运工上上下下忙碌着。
这是去京的客船,先前秦珩去江淮府,江淮府的最高长官写了一封保举书,举荐秦珩去华都做官,今日启程。
当然,除了一封举荐信,还有另一封奏折,是请求蛮帝出兵武征江南的。
这两封信,有一封会递到华都,而另一封会被烧毁。
信会在秦珩上船之后送出,在他下船之前到达华都蛮帝手里,他往前是生是死,全取决于——
江南,能否如他承诺的那般重归平静。
而此时,江佩离正跪坐于夏魁对面,夏云姬也在一旁。
江佩离平缓出声:“我可以支持舅舅的决定,也可以如你们所想担负起江家的使命,但在这之前,我要去一趟华都。”
夏魁皱眉:“去华都做什么?”
“舅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届时大规模战争爆发,咱们和华都的皇属亲卫军终将一战。”
江佩离语气冷静得很,不掺杂一点点个人情绪,可夏云姬却明显感觉到她今日的异常。
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多此一举。”
夏魁的意见是反对,“华都与此相隔万里,再说以你的身份探敌营,就不怕自己有去无回?”
听了这话,江佩离竟轻笑出声,笑得夏魁和夏云姬同时觑眉看她。
“舅舅是觉得,我怕死吗?”
“虽不可露怯,但也不必如此,白白送了命去。”
江佩离讥讽反问:“那舅舅是觉得,现在你们的做为就不是白白送死了?”
“离儿!”
“我说错了吗!”
江佩离不顾夏云姬的制止,“单拿粮草来说,你们准备的粮草足够一支军队在后路被切断的前提下支撑一个冬天吗?如果这都不能,谈什么打仗?”
“你在教我打仗?”
“我只是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舅甥二人顿时僵持不下。
夏魁当年毕竟是当过将军的人,年龄辈分又摆在那,哪里容不得下江佩离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来说他的不是?
眼看着两人要争执起来,夏云姬适时问:“你去华都,是想去找你父亲吗?”
江佩离手指一颤,随即不着痕迹地掩了去,轻哼一声:“我都忘了他还在华都。”
蹩脚的谎言。
夏云姬也不拆穿她,似在沉思。
她想到了那天萧年说的话……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且最重要的人了。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而眼下我唯一能想到确保她平安无事的法子,就是不让她上战场。而后等我……父亲的丧期一过,她嫁我,我护她一世平安。”
萧年的声音多有克制,认识他这么多年,夏云姬自是清楚他对江佩离的感情。
沉默半天后,夏云姬回答他:“阿离上不上战场,我做不了主,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