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蕊又在皇宫与颜知叙旧谈天。颜知递来一杯茶,神容幽深。“听说了吗?”
“自然是听说了,姐姐。”颜蕊接过,小抿了一口,唇角似笑非笑。
“当初本宫就说了,这不知分寸的老将势必得遭到报应,却没料报应来得这么快。”颜知发出一声笑来,紧接着道:“只是啊……如果这种好事也能发生在某位皇子的身上就好了。”
一想起卫子谈,颜知的嗓音就变得狠毒起来。
她永远也没法忘记当夜自己那只惨死的玉猫。
“本宫诅咒的人绝不会有一个好下场的。”她自说自话,同时抿起茶水。
“姐姐,你可还听说了?六皇子与展小姐几日不曾归府。”
“那不正好?既叫那老将一个人惨死去,死了死了身边也没个人,落得一个凄凉的结局。而且等那刁蛮的展今今归来,发觉将军府的顶梁柱死了,岂不是哀哀欲绝?到时我们才有好戏看呢。”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颜蕊低下头来。
“好了,妹妹,本宫知道你喜欢六皇子,如此,当然也会对展今今有着或深或浅的敌意,这没什么的。如今只有我们姐妹俩在这儿,你不如将心底话敞开了说,这本就是人性嘛。”颜知握住眼前人的手,颜蕊的脑袋更低了。
“姐姐……蕊儿真的没有……”
“有就有!你不必装。”颜知斜睨了她一眼,放开手来。
婉妃悠悠给自己沏了一盏茶,接着道:“我们是姐妹,没必要藏着掖着。本宫可不喜欢虚伪的人。你想得到六皇子,姐姐会帮你,但姐姐也希望你能对姐姐坦诚。眼瞧着陛下对本宫的宠爱越来越多,而将军府的势力又会在那老将死了之后彻底泯灭,还愁我们颜家得不到六皇子这个女婿吗?如果本宫日后还怀了身子,更是没人能阻拦你与六皇子结亲了。”
“真的……真的能与六皇子结亲吗……”颜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自然是能!朝廷局势风云变幻,你得大胆些,只要你敢想,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有姐姐在,你还怕什么?”颜知向眼前人递去一抹笃定的眼色。
“如此,最好不过了……”颜蕊重新低下头,羞红着脸。
……
将军府邸。
凄凄惨惨戚戚。
此处几乎没有哭声,只有仆人忙里忙外的身影悠悠地穿梭在各处。
由于将军府的主心骨素来只有一位,而唯一的女主子却迟迟不曾归返,仆人的情绪就也不会随着老将的病情而起伏。
对于他们而言,自己不过是在照顾一位病情危急的陌生人罢了。只草率履行着应尽的责任,心底却做好了随时为这老将收尸的准备。
毕竟,没人喜欢这父女俩。长晋都城的所有人都曾唾骂,诅咒过他们。
然而,听闻消息后的古越却第一时间带着古利从皇子府赶来,从前看不上将府主子的他,如今竟是一群奴仆中最热心,最真心的人。
“你们动作麻利些!怎么一个个像没吃饱饭似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啊!”
瞧着这群颓唐的下人,古越愤愤不平。
下一刻,只见他一把抢夺过其中一人手中的药碗,转身自己去小伙房熬药。“算了,还是我来吧!”
“嘁!装什么好人啊!从前不就是他骂得最勤快!狗奴才!”一仆人白了远方热心忙活的身影一眼,满脸不屑。
‘啪嗒’。
下一刻,这骂骂咧咧的仆人忽而感觉到大腿上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竟发觉一孩子正用小嘴死死咬住他的肉,伤口甚至都冒出血来了。
仆人痛苦地嚎叫着,连忙把这小孩一把推开。“你有毛病吧!”
古利凶狠地瞪着他。“不准骂我哥哥!”嘴角还残留着血,龇牙咧嘴的模样几乎与展今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许就是学她的。
毕竟,展今今整日在皇子府都是龇牙咧嘴的面相。
“你娘的!老子揍死你这小兔崽子!你还敢咬我!”仆人看了看自己大腿上血迹斑斑的伤口,刚想伸出脚来踢小古利,不料伸出的脚竟被凌空飞来的另一腿撞开了,这仆人连腿带身全都翻滚在地上。
“哪个贱人!”他灰头土脸地挣扎爬起身来,凶神恶煞地骂道。
不过,当双目对视上身前人时,这仆人顿时就没了戾气,只剩下一肚子的谦卑与惶恐。
眼下,但见卫子谈笑意融融,那双笑眼似乎永远爽朗,永远不会被世间的任何事物侵犯。
“三……三皇子……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真的不知道是您啊!”仆人跪地,紧张兮兮。
“滚。”卫子谈满脸堆笑,毫无怒色,以最温柔的面相吐出最霸道的话。
“是……是!小的这就滚!”
那仆人逃窜得飞快,只留小古利一人在这儿傻站着。他看了一眼屁滚尿流的仆人,又看了一眼温润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