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其实周兮月便有点后悔了。
这话说的太冲动,饶是叶桑算的上她信任的人,但到底二人相处时间并不长,她又怎么奢求对方能够和她想法一致?
更何况是这般,违背观念的想法?
还是说,因为方才叶桑的提醒,她对她的警戒心已经降到了如此境地?
她早已经做好叶桑会反驳的准备,哪想,叶桑却只叫她心里想着就好,不要说出来,她一愣,等反应过来,原本暗沉的眼睛瞬间明亮,只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她眉眼弯弯,看着眼前的叶桑,心里的阴霾也驱散了几分:“你说的不错,但,我也未看错人。”
她没有看错人,她知道叶桑是好的,不像外界人传闻那般不堪。
叶桑一笑,一如既往的没有开口说话,却如春风拂面般的,令人宁静。
因为周姨娘的缘故,周兮月心情不好,叶桑也并未提前离开。
二人在屋内聊了许久,忽然,听到一声嘤咛,周兮月一愣,转过身,却看到床上,李氏的手指一动,双眸缓缓地睁开。
“月儿?”
见李氏醒来,周兮月忍不住含泪,激动地抓着她的手:“娘!”
李氏初醒,周兮月有很多话想要和母亲说。
叶桑在一旁,见李氏醒来,自己便没有留下去的必要,和角梅对视了一下,便打算悄然离开,哪知,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李氏无比疑惑地喊了一声:“锦绣……是锦绣吗?”
李氏的眼前一片模糊,依稀只能看到一个穿着素裙的女子站在床边,宛如梦境,却有点真实。
那背影,和记忆里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太惊异,还是什么,她忍不住出声,定定地看着叶桑的身影,神色复杂,似悲伤,似无奈,又似夹杂着几分苍凉之意。
并不知道母亲嘴里的“锦绣”为何人,周兮月只以为母亲是病糊涂了,连忙将叶桑拉过,笑道:“娘,这是叶家四小姐叶桑,你能醒来拜她所托……”
“叶家四小姐?”李氏一愣,终于回过神来,定神一看,才看清眼前,如同雪一般的女子并不是当年的温锦绣,而是一个妙龄女子。
叶桑和温锦绣长得并非多像,但神韵确实极其的相似,听到女儿说她是叶家的四小姐,李氏就仿佛回忆起什么,笑道:“像啊,真像啊……”
可不是很像吗?
当年的锦绣,也是这般干净,神韵清清淡淡,并不为任何事物所扰。
叶家四小姐……是她的女儿,不是吗?能不像吗?
一直听说叶家四小姐如何不堪,她从未信过,但到底处在这后院,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她出不了府,也看忘不了故人的孩子。
如今看来,温锦绣的女儿,并未长偏。
想着,李氏不免回忆起重重往事,有些失神。
周兮月听不懂她的话,只以为她有些疯癫了,不免紧张了几分:“娘,你……”
感觉到女儿的紧张,李氏回神,掩去眼底泛起的几丝泪光,轻声说道:“月儿,娘亲没事,只是想到了故人……”
她的目光落在叶桑的脸上,一顿,说道:“我和你母亲是故人……”
当年的温锦绣,容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并未和温锦绣有多好,但当年温锦绣曾帮过她不少,对于温锦绣的女儿,她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愧疚和歉意。
叶桑一顿,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但也知道李氏刚醒来,不能够受多大的刺激,便行了行礼,并没有多问,而是轻声道:“见过李伯母。”
见状,李氏笑了笑,并未再开口提起叶桑的母亲。
对此,叶桑早已经预料到。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许氏,还是叶项伯,还是其他人,但凡提及她的母亲,大多数人都选择噤语。
她曾托过七巧查过当年有关于母亲的痕迹,却并未查探出多少。
就仿佛,当年的温锦绣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即便是这样,她到底有些失落。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低落,李氏拿起手帕轻拭拭嘴,柔柔地开口道:“你母亲当年风姿自是无人能及,谁人不知容城第一美。有桑儿你这样的女儿,我想她自是欣慰的。若不是身体有恙,我自是要亲自上门拜谢的,桑儿你若不嫌弃,便唤我一声李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