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有几分不安。
她看着叶桑,见叶桑眉眼里尽是沉静和从容,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时间难熬。
也不直到过了多久,屋里的声音渐渐停歇了下来。
估摸着里面事了,叶桑和周兮月刚要进屋,却不想,一直守在院口的红袖忽然冲了回来。
“小姐!不好了!”素来温婉的红袖破声大叫。
二人顿时停了脚步。
“出了什么事情?”周兮月拧眉,刚要继续问些什么,便见红袖气喘吁吁,指了指身后。
她一愣,顺着红袖的手指看去,却是赵姨娘丰盈款款走过来的画面。
赵姨娘……
好端端地,赵姨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周兮月脸色骤变,连带着身侧的叶桑也沉了脸。
“咔——”
与此同时,屋里的翠竹刚巧从屋内出来,见赵姨娘出现在院子里,脸色一变,连行礼都未行,便飞快地再一次关上了门。
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赵姨娘的眉眼划过一丝得意,目光有意无意地拂过方才被翠竹关闭的门,假惺惺地笑道:“二小姐的奴婢可真得好好调教一番了,平日里太宠,这恃宠而骄可就不好了,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周兮月的脸色一冷,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抑制着不让自己的浑身发抖。
“我的丫鬟,还用不着你来置喙!更何况,她们的主子只有我。”周兮月冷笑,毫不客气地回了过去:“作为姨娘,见到嫡小姐不行礼,恃宠而骄的是谁?”
她的声调略带着尖锐,隐隐带着几分不稳。
身侧的叶桑拉了她一下,周兮月一顿,攥紧着手忍了下来。
“呵呵呵呵。”语落,却听到赵姨娘一阵刺耳的笑声。
她捂唇,瞧着面前的周兮月,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里尽是鄙夷:“二小姐不会是忘了吧?老爷可是免了妾身所有的礼节呢?我见着你,也不用行礼……”
说着,不等周兮月开口,她便装模作样地扶了扶自己的腰,令身侧的丫鬟搬过椅子来:“哎哟,二小姐,妾身有孕在身,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住累,就先坐着了,大夫说,平日里要我多走动多动,妾身瞧着夫人这院子里的景色别致,故来沾沾光,指不定往后多到这里走走,孩子往后能聪明伶俐一些……”
说话间,她似是有意无意地撇向那被紧闭的房门。
屋子里隐隐绰绰,灯光混沌,其中的影子看不分明。
见状,周兮月心头一紧,更是近乎要将自己的手戳破,眼底冒火:“赵二丫,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地方你能进来就能进来的么?给我滚!”
一听到周兮月竟然直呼她的全名,赵姨娘脸色一变,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很快恢复寻常,脸上是盈盈的假笑:“二小姐,妾身的名字可不是您能叫就能叫的!你难道忘了老爷说过的话么,老爷说现在府上一切以我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妾身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人能拦得了我!若是我一个不大好,肚子里的孩子有了问题,恐怕您也难辞其咎……”
她左一句肚子里的孩子,右一句肚子里的孩子,就仿佛火上浇油般不断地刺激着周兮月,那抚摸着肚皮的模样,更是令人发指。
说到最后,她所幸连“妾身”二字不说了,直接以“我”字自称。
“你……”明知道此时不宜动怒,周兮月却还是忍不住下来,若不是身侧叶桑不断地抓着她,她恐怕早已经上前刮花了赵姨娘那张狐媚子般的脸。
偏偏,赵姨娘得了周老爷的各种恩准,就算是动了手,最后伤的也会是她们。
她咬唇,下唇已然被她咬出了血,眸光映着唇下的血也变得通红,内心一把火不断地燃烧,近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灰飞烟灭。
而身侧,就算是淡定如叶桑,听到赵姨娘这些话,也有了几番火气。
她一直都深知什么叫做宠妾灭妻,什么叫做母凭子贵,但从未想过一个有了孩子的姨娘竟然也能够嚣张到这个地步!
叶家后院凋零,除了许氏之外,并无旁的妾侍。就连许氏当年也是等温锦绣死后才进的门。
她穿越到这里十几年,虽然每次都险象逃生,但经历的并不是所谓的宅斗,而是一次次的谋杀,这和周家的情况完全不同。
到如今,她才发现,只怕是周兮月的境况比她来的更要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