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姬老将军如此说,冷若岚心中的愤怒也不减分毫,只不过碍于形势不能下手,将这些都闷在心里罢了。
“父亲好生歇息,我先回了。”
见人不再言语,冷若岚福了福身,转身便出了房门外。
次日。
京郊别院,王弼手中捧着一碗稀粥,眼神怯怯地看着四周,又喝了两口,轻咳了两声,试图同身边的人交谈,“这位大人,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过来?”
旁边看守着他的侍卫闻言,眼神凌厉地看了过去。
王弼当即攥紧了手中的碗,低着头惊恐地道:“小生有些事情想要同你们家主子说,大人可否通传一声,小生感激不尽。”
看着他那战战兢兢,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站在屋子里头的侍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耐着性子道:“主子有空了,自然会过来见你。老实点,别玩什么花招。”
说着,将自己腰间的长刀抽出来了一截,那冰冷的寒光看得王弼心中更是一阵惧怕,低着头不敢再言语了。
看他老实了,木七这才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别院外头。
姬长夜带着一对乔装打扮后的人马,悄悄地来到了此处。
门口的侍卫看到他,连忙跪下行礼,“见过主子。”
姬长夜挥了挥手,随口问道:“人这几天关在这里,怎么样了?”
说到王弼,侍卫眼里满是不屑,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回主子,那王弼还算老实,这几天就待在屋子里面,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姬长夜大步朝着关押王弼的屋子走去,身后的侍卫连忙上前将门上的锁子打开。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王弼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姬长夜,当即便扯着嗓子喊道:“大人,大人,小生有话要说!”
姬长夜朝着旁边站着的木七看了一眼,木七上前,将王弼刚才说的那些话轻声重复了一遍。
姬长夜抬眸看着王弼,木七连忙搬了一把凳子放在了姬长夜的身后,等自家主子坐下之后,这才冷声开口道:“方才不是喊着有事情要禀报主子,现在主子来了,还不快说!”
王弼浑身颤抖,瑟缩地抬头看了姬长夜一眼,小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大人可否将身边的侍从全部都遣出去。”
姬长夜朝着身后的春七等人看了一眼,几个侍卫当即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屋里彻底陷入了寂静,姬长夜这才开口,“上次本官抓到你的时候,你并未实话实说?”
如此笃定的语气,王弼却不像方才那般害怕,反而逐渐镇定了起来,“大人神机妙算。既然如此,那么小人接下来要禀报的事情,想必大人心中也都有数了。”
姬长夜往椅子上靠了靠,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微微颔首,“是有些许猜想。”
王弼攥紧了手掌,一张清秀风雅的面庞,因为愤恨和激动而变得狰狞,“是陈珏!就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羽儿的死,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如此愤恨,和之前表露出来的无能懦弱判若两人。
姬长夜眉头微皱,坐直了身子,“然后呢?在长公主府,他们究竟是怎么动手的?”
当日府中侍卫暗卫无数,纵然陈珏手可通天,可是在长公主府中,也由不得他如此放肆。他究竟是怎么将自己的女儿杀死,抛入湖中,又完美无缺的将此事嫁祸在了桑儿的身上?
问道这里,王弼面上神色逐渐空怔,微微垂下的眸子中满是悲伤,“是陈珏让羽儿身边的侍卫动手杀了她。”
如此说着,便哽咽了起来,“那几日羽儿很是反常,与我相处之时,动不动便大吵大闹,甚至扬言要嫁给他人。我心中自是不悦,便同她争吵了几句,一连几日都未曾来过尚书府。直到听到她落水身亡的消息,当夜我便按耐不住,悄悄地摸到了灵堂之中。”
“然而刚进来没多久,陈珏便同羽儿的母亲走了进来。唯恐被他们撞见,我赶紧躲在了棺材后面。紧接着我便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原来羽儿死亡并非意外,陈珏他嫌弃羽儿怀了我的孩子,想要除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说到这里,王弼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我浑身颤抖地躲在棺材后面,听完了他们全部的争吵。羽儿是被身边的侍卫杀死的!“
“小郡主寿辰当天,那侍卫假扮成羽儿的贴身丫鬟同她一起去宴会,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找了个理由将羽儿骗了出去,杀害之后抛尸湖中。而另一方人马则是在此时设计让小郡主跌入湖中,以此诱导少夫人跳下湖水,而湖水下面埋伏着杀手。”
姬长夜听到这里,后背已经挺得笔直,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深沉得让人望之生畏。
“然后呢?”
王弼吞了吞口水,又是惧怕,又是悲伤,“少夫人下水之后,自然会有杀手拖住她。等到时机一到,少夫人浮出水面的时候,在水中一直拖着羽儿尸体的侍卫就会松手,造成了少夫人杀害了羽儿的假象。”
“这就是我听到的所有真相。”
一段话说完,王弼好像脱力一般坐在了椅子上,一双眼眸中,既是仇恨又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