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在就放消息出去,一来应醉怜那边出了问题就不好办,难免有些草率,二则朝堂上暗流涌动,眼看着太子妃生产的月份就要到了,这太子府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边才生了孩子,这边就也宣布生子,两地一来一回之间,很容易被人察觉端倪。
彼时,叶桑同姬长夜从北衡将军府出来,才迈步出了府门,秦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候在了外头。
一见二人出来,忙迎了上去,看起来十分紧张,眉目肃然,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两个人能听见,“昭草堂刚来了人,把林大夫请过去了。”
叶桑顿住脚步,神色不宁起来,“可是去了兰枝坊那儿?”
见秦辰点头,叶桑微微意外,略一迟疑后同姬长夜深深对视了一眼,目光锐利,“多派几个人去盯着,看好是什么时辰生的。”
“已经派去了。”
秦辰当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从最初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出了其中二三,后头的事,不需要叶桑吩咐,他也明白该怎么做。
缄默已久的姬长夜忽然开了口,语气依旧平静,半点慌张也无,“保护好林大夫,几个产婆虽不会有事,但到底也多看顾些,以防万一。”
能想到的他早已派人去做了,因此面对二人的担忧,秦辰沉默半晌,唯有一句话来应。
“主子放心。”
来北衡将军府之前本是愉悦的,这会儿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关键的节点到了,是福是祸,京城之中,谁也不能幸免。
是夜,亥正时分。
原本不时传出几声叫喊的顺天府大牢内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仿佛一点生息也无。
“哗啦——”
铁链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这死气沉沉的寂静。
紧接着,“哐当”一声,一处牢门被人打开,铁锁重重地落在地上,沉闷的声音在牢内显得格外的高。
推开牢门,蒙面的男人一把将地上的盛宜兰拖了起来。
只见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指长短的小瓷瓶,拔开木塞,两指捏住女人的下颚,一发力,趁势将一瓶药全都灌进了她嘴里。
过了片刻,盛宜兰猛地咳嗽了两声,鼻孔里发出“哄哄”的声响,皱着眉头苏醒了过来。
一睁眼,眼前的男人将她吓得往后缩了几小步,凭眉眼认出他是许碧清的人后,盛宜兰这才四下看去。
只见大牢里四处都飘着白色的烟雾,半点声响也无,显然是他拿迷魂烟放倒了牢内的所有人,包括自己。
“快走吧。”
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毕竟这可是天子脚下,京城的顺天府大牢,过不了多久,这儿就会再来一大批官兵,到时候想走也难了。
盛宜兰没有犹豫,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想来是这迷药的作用。
双手撑着地发力时,忽然触摸到一片湿滑,还带着一点黏腻,低头一看,竟是一大片血淌在茅草上,显得格外鲜红。
扭过头一看,原本和自己关在一起的三姨娘,颈间一片血红,带着几道伤口,触目惊心的场面惊得盛宜兰“啊”的一声。
男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手上沾着的血也就抹在了她脸上。
不顾盛宜兰如何,扣着她的手就将人扯了起来,待她能站住之后,才拉着人往外走。
趁盛宜兰没有注意的时候,男人用了巧力,悄没声儿地将方才杀三姨娘的那把小剪子扔进了茅草堆里,若无其事地拉着她继续往外走。
顺利出了大牢,才一出去,盛宜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扯进了马车里,车窗上的帘子是缝死的,马车里头十分昏暗,只能从门帘缝里透出些许光亮。
感受到马车飞驰前进,盛宜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才抬头去看他,“是主子让你来救我的吗?”
男人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话语。
眼角余光瞥见男人袖角的血,盛宜兰也明白了过来,是他杀了三姨娘,又把自己救了出来。
今儿约莫着未时就有狱卒来传话,说是让她们做好准备,明日过堂再审,想来许碧清出手如此之快,也是因着此事。
正所谓“矢在弦上,不得不发”,这道理,她比谁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