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一到手,沉甸甸的让人心喜,两人一个对视之间,眼里划过一抹笑,还要故作几分不情愿勉强上前,“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老爷吩咐了,不收礼!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的,成什么样子。”
说到后面这几句话时,门子的语气略有变化,眼睛也不住地朝身后的大门瞟,像是在示意什么。
久在官场沉浮,门子这寥寥几句,看似没说什么,实际上什么都说了。
官员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朝着人连连点头,“噢!是是是,确是不妥,确是不妥!”
该说的能说的都说完了,门子看了一眼眼前人,复又退回了位置上,挺直了腰背继续站岗。
吴府内宅,吴郡祁正在后花园一处水榭里头坐着,半躺在摇椅里,以极小的幅度前后轻摇,手上还握着一个茶壶。
吴管家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人,人聪明机灵,身上还有些武功,更难得的是那份衷心,因此入京之后,朝中一应官员应酬,收礼送礼,无不是他按吴郡祁的意思一手操办接待的。
这会子正陪在吴郡祁身边,捧了个鱼食盒子在跟前站着,等主子什么时候想喂鱼了好取食儿。
“前边儿怎么样了?”
听见主子问,吴管家想起刚才小厮来报,上前半弯着腰回话,“听他们说的,前门外头站了好些朝里头的官员,还有直接让人抬了箱子来的。”
一听见“箱子”两个字,吴郡祁眼前“唰”的一亮,那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诱人得紧,但很快就冷了脸色,“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避人着些,这群蠢货,本官要是收了他们的礼,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说着,吴郡祁冷哼一声,小胡子往起一翘,一颤一颤的,往那一坐是派头十足,好像这京城已经是他的天下了一般。
“就这等头脑,也不知为官这十几年是怎么在京中立足的,把东西摆到门口求见,本官若是收了,那叫什么?那就叫受贿!”
说完这话,吴郡祁把茶壶拿到嘴边,对着紫砂壶嘴就喝了起来,咽水的声音很是明显。
看他恼怒稍平复些,吴管家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后门也有几位大人递了名帖进来,周遭也没什么旁的人,倒是隐蔽……”
吴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人的神色。
将这话过了遍脑子,吴郡祁呵笑一声,一脸的无所谓,右手搭在摇椅上,手指轻敲着扶手,“嗨呀,本官也没空见他们,叫人把事儿写下,夹进帖子里,东西么,就都收下吧,让挪到库房去,谨慎着点!”
一听这话,就知这些事多半是成了,吴管家欢喜得很,忙点头如捣蒜。
“是,老爷放心 ,奴才待会儿就吩咐下去。”
正这时,自后院匆匆忙忙过来一个小厮,远远地看见水榭里一坐一站两个人,放缓了脚步,也不敢惊扰主子,只附在吴管家耳边说了起来。
说完了事,吴管家略一思索,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叫他退下,自己思忖过后才禀了吴郡祁,“老爷,吏部的刘大人也来了,旁的人也便罢了,这刘大人……您看?”
他现下是户部侍郎,虽掌握着朝廷的钱袋子,但吏部调度官员之制也不容忽视,加上朝中许多事都要户部会同吏部去办,到底还是要上心的。
吴管家口中的刘大人,乃是吏部正四品上郎中之职,家内又与肃王爷有姻亲,在朝里也算得上是要臣了。
他今儿竟然也来了,也不知要找他办什么事。
一念既起,吴郡祁连茶也顾不上喝,整个人一下从摇椅上弹了起来,目光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个遍,确认得体后又将手上茶壶搁下,“快去请刘大人,我在书房等他。”
“是。”
刘大人既来了,便不会是寻常的小事,自然也得在书房细说,万事从谨,免得叫人揪了辫子。
看着去后门外请人的小厮走远了,吴郡祁抬脚往书房走,才踏入走廊,没走几步就又想起来面首之事。
上次就因着给许碧清进献了几个男倌,正应了她的心,才有了如今的殊荣和朝中百官的眼羡。
旁人或是面子抹不开,或是不明晓其心意,都做不出如此事来,总之他这事是办得极好,却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几个远远不够。
“上次叫你在民间寻的男子,可找着了?”
吴郡祁脚下步子不停,手背在身后,声音带了几分急切。
忽然的这一声入耳,让原本跟在后头走的吴管家有点猝不及防,轻呼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才回道:“京城和临县都找过了,相符的男倌人是没有了的,只能从民间里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