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外的几个咸菜坛子挪开,一个四方木头匣子露出了面,匣子盖一掀,里面正是蒋氏藏起来的小油坛子。
姜扶生可没想到她奶奶会把油坛藏在咸菜坛后面,还专门弄了个木头匣!
“这个可不能全搬走,不然,咱奶奶得发火了。”姜宝月说。
姜扶生也不敢全搬走,就冲她奶奶又是拿咸菜坛子做掩饰,又给油坛子装木头匣子的小心劲儿,她如果把一整个油坛子搬去厨房,撒开手祸害,她奶奶一准得疯。
姊妹俩把厨房的小油罐拿过来,拿一个干净干燥的勺子从油坛子里舀了一勺出来,就小心地把油坛子盖好,放回了原位置。
姜扶生备好调料时,堂叔姜杨把肉也买回来了,居然是两种肉,不光买回了猪肉,还有一大块羊肉!
而且这两样里头,羊肉是一大块羊腿,猪肉就只有一小块,姜扶生用手掂了掂,估计猪肉最多一斤半。
羊肉多猪肉少,姜扶生瞬间改了主意。
她原计划炖猪肉的,但才这点猪肉,若是炖肉,都不够家里这些人一人分一筷子。
姜扶生叫堂姐抱上面盆,折回往她奶的屋子跑。
她改主意了,她要炖羊肉,包猪肉馅儿饺子,她们得回去拿面粉、花椒和大萝卜!
猪肉喜八角,羊肉喜花椒。
炖羊肉少不了花椒,制饺子馅儿,姜扶生也爱往里放些花椒粉增香。
姜扶生拿了一把花椒,分出一半小火炒香,晾凉后,用擀面杖碾成粉,搁到一旁,待会儿调饺子馅用。
姜宝月在一旁帮忙筛面粉——姜家的小麦磨得粗,里面有不少麦麸,得筛出来细粉才能包饺子。
姜扶生把羊肉上的白色羊油先割掉,然后切块,锅里放了混着葱姜的水,把羊肉冷水下锅,给羊肉焯水。
她们姊妹做饭,本来在堂屋说话的长辈们也来看热闹,听说要包饺子,范氏率先洗了手,过来帮忙剁馅儿。
菜园子里有一茬还在长的韭菜,三婶王氏把它割了回来,坐在厨房门口,择起韭菜来。
四婶白氏则从柴棚抱来了一捆木柴,她负责烧火,顺便帮姜扶生做些换锅倒水的重活儿。
叔奶奶秦氏和堂婶武氏也要帮忙,被蒋氏拦住了。
“这么多人呢,还缺你们两只手?还有侄媳妇,宝礼小,跟前离不了人呢,咱几个还是去堂屋说说话,看看孩子罢。”
姜扶生她们几个,也连说忙得过来,才把这婆媳两个劝走。
要说姜扶生重新投胎到姜家后,最喜姜家人哪一点,那答案必然是他们的勤快。
不论男女老少,眼里都是有活儿的,不是那种叫半天当听不到的懒汉。
像家里的爷爷和叔伯们,几乎承包了家里所有的重活,种地、修房、喂猪、打柴……
一年四季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冬天别人家选择在家里窝冬时,他们还要揣着干粮去城里找零工。
奶奶和婶娘她们,则把较轻省的家务活包圆了。
缝补打扫、种菜做饭……姜家地少人多,粮食不够吃,几个妇女愣是靠采野菜、伺候菜园子,让家里人一年到头都没饿过肚子。
要知道,她家人人都有一个大胃口,能做到让家里人不饿肚子可不容易。
姜扶生几个小孩子就没有一个面黄肌瘦的,衣裳虽旧,但整齐干净,出门叫人一看,就知道姜家女人们勤快。
以姜宝安打头的小孩子也没一个懒的,农忙时在地里帮忙,平时在家里砍柴喂鸡,出去玩也不忘带着竹筐或者木桶,时常会网些鱼虾给家里添荤腥。
如果不是受限于小谷村的地理位置偏僻,且姜家人除种地外别无长技,就凭这股勤快劲儿,姜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贫穷。
姜扶生把羊肉炒过,加水炖上时,她娘范氏已经把猪肉剁好了,堂姐正准备和面。
“宝月,把面和硬点,一会儿饺子皮也擀厚些,要不一煮就破。”三婶王氏一边洗韭菜,一边叮嘱。
姜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饺子,即便是干惯家务的姜宝月,对怎么包饺子这事也陌生地很。
堂姐姜宝月正要答应,姜扶生忙阻止,“软面饺子硬面馍,饺子面还是软和点好。”
“啥?”
王氏惊讶,她没听说过什么‘软面饺子硬面馍’,只说自己的经验:“饺子面一软,都不用下锅,包着包着就能露馅儿。”
四婶和她娘也点头。
姜扶生洗了手走到姜宝月跟前,从面盆里抓了一把面,手一团,面不散,她心里有了数,“跟软硬没关系,这面筋度太低了,往里加盐,增加筋度就行。”
“啥是筋度?”王氏忙问。
姜扶生想想,问:“吃过面筋么?”
王氏几个都摇头,“听都没听过。”
姜扶生心里一喜,她娘和婶婶们都没听过,那县里人呢?他们如果也不知道面筋,那她以后就可以考虑卖面筋挣钱啦!
“没听过没关系,改天我做给你们吃。面筋是用面团洗出来的,一团面能洗出的面筋越多,这面的筋度就高。”
“像咱家这种面,一捏就团块,洗出的面筋肯定就少,筋度就不高。”姜扶生尽量用王氏她们能听懂的话解释。
但是王氏她们仍然听得云里雾里,那面还能洗?咋洗?干面粉一捏成团,就能看出来筋度低了?是个什么道理?
想要多问问吧,一脑袋都是不明白,都不知道从哪儿下口问。
不过,横竖来日方长,等姜扶生给她们做一回面筋,到时候还有不明白的再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