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伤人的话，姜盛的心情却毫无波澜，这都抵不上前世姜氏骂的程度的一个小指甲。
他丝毫不受姜氏的影响，继续面无表情道:“您再闹，我就跟您断绝母子关系。”
这倒不是他临时起意，前世他无数次起了这个念头，只是忙于打仗和各种原因，一直没做罢了。
如果姜氏再闹下去，为了顾昭和姜顾乐的安全，姜盛不介意提前跟姜氏断绝母子关系。
反正，姜氏大概也从没把他当过儿子，不过是当成姜家一头只会干活，给他们带来名利的老牛罢了。
姜氏住嘴了，她从姜盛的眼里清晰的感受到，姜盛绝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她有一刹那的后悔，或许不该让老三代替老大去从军，可是这份悔意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在内心不断重复:老大才是她心爱的儿子，来福正么聪明，肯定能光宗耀祖！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只要她多爱一点点老三，光宗耀祖生活富裕就是唾手可得的。
前世，她错过了。
今生，也不例外。
她少有的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始骂骂咧咧，只是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拾起竹篓，背到背上，姜氏灰溜溜的走了。
姜氏无味的垂下眼睛，拄着拐杖往屋里走去。
顾昭对此一无所知，她此时正呆坐在岸边。
她万万没想到，一网子下去，没捞到鱼不说，居然又又又捞到一个人。
她开始默默地反思，难道自己跟这条河冲吗？要不怎么来一次捞一个人。
这次她捞到的还是熟人——成衣店的老板娘王晓晓。
她扭头默默看向王晓晓，“你这是自杀啊还是他杀啊？”
王晓晓也坐在岸边，她身上披着顾昭从身上解下来的外衫，苦笑一声，“是自杀也是他杀吧。”
顾昭点点头，沉默着没说话，王晓晓却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跟他一起长大的，原来为了我，他还跟别人打过架呢！”
顾昭点点头，扫了王晓晓一眼，在她遍布青紫的脸上顿了顿，“原来替你打架，现在变成打你？”
王晓晓冰冷的手指划过脸颊，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面部的肿胀和划过的刺痛。
她露出流泪的表情，却没有泪水流出，她的泪水早就在丈夫无穷的毒打中流干了。
“是啊，你说说，这人，怎么就变了呢？”
顾昭没说话，只是用力的把手中的石子扔想河里，激起一片水漂。
王晓晓看着被激起的水漂，有些出神，她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被激起的水，那一下一下好痛啊。
“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打我是因为我打碎了一个茶杯，一个不过几文钱的杯子。”
王晓晓不由自主的抚摸着自己的左脸，“就是这里，啪！一巴掌打过来，倒也没有多痛，甚至印子很快就消掉了……可是，我每次看到我的脸，甚至是触摸到，我就会想起……”
她的声音逼促起来，她剧烈的喘了好几口气，面色越发的惨白。
顾昭垂着眼睛，伸出双手，缓慢的抱住她瘦骨嶙峋的脊背。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浅淡，却蕴含着无比的坚定，
她说:“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