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推开门,他当时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房间幽幽亮着的昏黄的灯光,一时间好像让他重新回到了那个雨夜一样。暖气扑面而来,带着空气残留的味道,甜腻到想吐。戚桥的胃反射性的开始痉挛。而他在那头睡觉,闭着眼,无知无觉的样子。离他越近,味道越醇,戚桥有那么一瞬间想打开窗户,让屋外呼啸的风雪涌进来,淹没那些味道,淹没眼前的一切。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做。或许,怕吵醒了他。
单膝跪在欧文面前,一眨不眨的巡视那张脸。却看的不怎么清楚,他有些恨自己的影子遮住了他,却又有些满足。他们没有做,戚桥知道,不然也不会只有香水味。但他们除了那件事没有做,下午那么漫长的时间呢?唇齿相依?还是一本正经的叙旧?……不管怎么样的结果,戚桥只知道自己在恶心。
是的,恶心。他明明,只对他好。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只有他。欧文欧文,或许他不叫欧文,或是叫别的什么,他现在还不知道,以后总会知道的。
别人只知道欧文变了,戚桥知道的更多。他知道欧文这壳子底下已经不是欧文了,也许是欧文的另一个人格,不过那在戚桥眼里都已经不被冠为欧文那个人了,那也挺好的不是吗?反正他也玩腻欧文了,在一枪给那女人之前,他也是想给他一枪的。
到底舍不得。
是他让他变得这么奇怪的,没人能受得了,他得负责。
怎么说呢,那染了满池血红的浴池里苍白的欧文,真是美极了,像罂粟,危险,香艳,死了都让他想立刻一起死去。他冷寂的心重新燃烧。他似乎又喜欢上了他。
去医院的路上他泪眼婆娑,摸着欧文苍白的脸,只想他不要死,至少现在不要。
欧文的心跳早就停止了,他知道,可他还是坚持把他送进医院。没想到,还真的救回来了,真是不可思议。在漫长的时间里,欧文救算救回来,却陷入沉睡。有时候无聊,他看着沉睡的他,拿着桌上锋利的水果刀无意识的在他身上比划,想着割下哪一处的,才是最美的,最该留下的......
可惜,他没死,醒来了。不,是幸好。
他用着第一次见他的语气,跟他说话,人也娇娇怯怯的,要知道欧文很喜欢他这样子,他也很久没这么表现了,欧文会开心吧,可是面前这个人却不怎么喜欢……
他是第一个见到这样的欧文,初生一般的欧文,所以,怎么都是他的。至于医生说的失忆?呵,就他的观察看来这个欧文他似乎了解之前的所有事,却又不太了解。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你在做一套超纲试卷,提前知道这个试卷的所有答案,却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把答案往上套,具体的步骤理由却不知晓。现在的欧文就像在考一套先前欧文的试卷,或许那么说有些混乱,反正就那么一回事儿,嗯……这么猜着,能说是现在的欧文是另一个‘人格’。
当然,这也是他的。
何况,后来相处里,不是也很愉快吗。他一直呆在自己该呆着的地方,除了他就再也没和别人深交了,在偌大的家里,他好似就只知道他一个,在房间里看书,在琴房练琴,一个人一个人……见到他才注目,说道,戚桥。
戚桥戚桥......
期间他似乎想让他变成一种样子,男人一点?好学生一点?听话?又温驯?所以戚桥慢慢猜着照他那样开始装着,他看到果然满意。有时候露出大事将备的满足感,戚桥就因此有满足宠物的虚荣感。多好。
宠物乖巧了许久,今天还是变了吗?还是看到那个念念不忘的女人,开始清醒过去有所需要?
不了,过去的欧文已经去了不该回来。现在的欧文只能是他的。
宠物,宠物,只有听主人的话,才能有好吃的,好玩的,过的好……
和先前一样,只需要我,就好了。要是变了......不,没有要是。有那个要是的前提,也是因为他这个主人先变的,而他没有主动权。
戚桥的思绪在大脑里飞快的运转,心情一度晴了又阴阴了又晴,最后尘埃落定,几步冲了过去,扑进了周至的怀里。
沙发上的周至被戚桥突然那么一砸,险些窒息。戚桥仿若未闻,周至的咳嗽几声里,他也只是抱的更紧。好叫浑身那种被抽走的感觉减轻一些。
典型的撒娇。
这孩子怎么委屈成这样。他到底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周至不说话,就怕自己说多错多,戚桥更气。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戚桥的后背。
鼻尖闻到了股湿润冰凉的味道,周至回神。
“你浑身湿了,再不换衣服就感冒了。”
戚桥或许调整好了心情,不过陷在他的怀里,声音隔着衣料闷闷的,“好。”
又说道,“老师我错了,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没事。”
“你不要生我的气。”
“好。”
戚桥抱紧了几分,周至出神,这细胳膊力气还挺大。
戚桥深吸一口气从他身上起身,脸升腾起了一丝异样的绯红,眼波潋滟,“那我先回房间换衣服。”
“去吧。”
这算是好了吧?周至没头没脑,挠着脑袋送戚桥出门,转身的时候还记得之前的香水味。
“男孩子还是少用点甜味香水比较好。”这句话留下次再闻到戚桥身上香水味的时候再说吧。周至不知道自己不知觉说出了声,虽轻,离他一米之隔的戚桥还是听到了。
戚桥没有停下脚步,走远了。
他以为那香味是他留下的?对于那个女人进去的事欧文并不知道?
这个认知叫戚桥的心情好转了许多,想到刚才无厘头的发脾气,戚桥忍不住嘴角翘起,这样胡乱的脾气,发泄起来会让他轻松很多,似乎也不错。
晚间的时候,戚桥没下楼吃饭。周至便去看了戚桥,那个小孩子跟他闹那么一场,果然生病了。烧得脸色通红,睡得很熟。
轻声问了管家几个问题,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事,就打算回房间。
“太太,您的粥已经熬好了。”
“嗯。”
周至听到有人懒洋洋的答了那么一声,清脆的高跟鞋哒哒声,从他的身后一墙之隔的转角离开了。
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周至心里嘀咕两句不再在意,在原地磨蹭片刻,听鞋声消失,也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