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猎物失去抵抗力,等待已久的捕食者便快速朝它移动。用丝线将她缠绕,把毒液注入她的身体,让她在炽热中溶解,用尖锐的口器从里到外把她吞食干净。
饥饿的捕食者终于短暂地得到了满足。
窗外的光很亮。
车流比平时更吵闹。
客厅里传来滋滋的煎锅声,好像有人在做饭。随着香味蔓延,她逐渐分辨出这是华夫饼。又甜,又蓬松,堆着水果和奶油,充满高热量的幸福。
“天哪……”她的头很疼。
自从上法学院以来,她就没有见过这样亮的光,因为她总是在天亮前起床。
她的意识逐渐清醒。
她就发现,疼的不止是头。
她打着石膏的左腿十分麻木,右腿酸痛,脖子像被人折断了似的,腰也疼得坐不起来。她把手伸到被子下,摸到一片黏湿的,绝对不是汗水的东西。
整张床上都是。
厚厚一层。
接近融化的。
——蜘蛛丝。
“啊!”她发出尖叫。
彼得端着一盘华夫饼走进来,慌忙问:“怎么了?你摔倒了吗?”
她浑身颤抖,顾不得穿好衣服,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自己的床。
蛛丝缠绕在她的身上,腿,手,腰,脖子,甚至是头发上,它们在她脑后牵拉出一层轻薄的丝,像新娘的白色头纱。
“天哪天哪天哪!”她大声尖叫,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惊恐过。
她知道,昨晚跟踪狂在这里。
她报了警。
但是和前几次一样,没有陌生指纹和脚印,客厅和大门口的监控没有拍到任何东西。
“跟你住一起的男孩呢?他没事吧?”同事担忧地问。
“彼得住在客卧,根据监控录像显示,他整晚都没出过门。幸好他睡得死,万一他听见动静,出来跟入侵者撞了个正着,我真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假如他出了事,我怎么跟他的姨妈交代?”
“你应该换个公寓。”
“不,关键不是这个!”她歇斯底里地喊,“关键是,那家伙到底怎么进来的?他是怎么躲开监控的?你觉得他有可能是……是什么隐形变种人吗?如果他真的有超能力,我再怎么换住所都没用!”
同事眨了眨眼。
“好消息是,我们为一群超级英雄工作。”
她不满:“你疯了吗!我不能用私人生活去打扰那些拯救世界的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
“晚餐已经做好了。”彼得从门口探出头,带着一个明亮的笑脸。
同事在视频里跟他打招呼。
“嗨,彼得,你真可爱。”
“嗨。”彼得窘迫地脸红了,“谢谢。”
她把摄像头关闭,告诉同事:“我先去吃点东西,晚上我们再把合同书过一遍。”
“我不想再加班了!”同事断线前说道。
她看向彼得。
“谢谢,辛苦了。”
“先去吃晚餐吧。”彼得笑了笑。
餐桌上,她一直心事重重。
彼得能看得出她的担忧——因为入侵事件,护工连夜辞职逃跑了。中介公司也怕闹出命案,拒绝给她重新介绍护工。她只能把时薪加了一倍,到处刊登广告。
纽约警方像是无头苍蝇,一点线索也没有。
她整天都很惶恐。
吃得很少。
睡不着。
彼得开始担心她的身体健康。
“你应该多吃点东西。”他把苹果派切好,放进她的碟子里。
她用餐刀把它切碎,基本没怎么吃。
“来吧。”彼得叉了一小块给她,“张嘴。”
“不。”她皱着眉后退,“彼得,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喂我。”
彼得慢慢放下叉子,脸上的笑容消失。
“吃完我可以带你出去散散步。”他说。
“散步?”
“嗯,去人多的地方走一走。”
她的心情又变好一点,内疚感涌了上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彼得还是坚持陪在她身边。她不应该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她只是……只是恐惧又焦虑,压力快要让她崩溃了。
“彼得,谢谢你。”她咬了咬下唇,“但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真的觉得你应该……”
“不会有事的。”彼得轻声打断她。
她沮丧地扔下叉子:“我不知道!或许会有事呢?大部分迷恋型跟踪者最后都会出现暴力行为!这是一种强迫症,一种精神疾病!他们甚至会谋杀受害人!我在学刑法的时候看过很多这样的案例!”
她感觉彼得的脸色瞬间变差了。
可能他终于意识到了情况有多可怕?
“我不想吓唬你,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讲,“但是……那些蜘蛛丝……你真的觉得正常吗?那纯粹是精神病的行为!跟踪狂在我的床上织了一张网!一张网!”
“是茧。”彼得说。
她激动的语气瞬间凝结。
“什么?”她的语气不太确定。
彼得脸上没有表情,他撑着头,浅棕色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那是一个茧。”他柔声说,“我想把你放进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