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个将春妮当姑奶奶伺候,不出两天便捎来了消息。
“我有个兄弟曾经见过她,她以前经常去我兄弟干活的当铺当东西,不过现如今也有半个月没见到她了。”
春妮又花了点钱,请王老六的兄弟帮她找人。不想这一找,找到工厂再次开工,多米诺骨牌一套套卖出去,直到快到正月十五,才再次听见秦惠君的准讯。
“她住在华界的鸭毛街,这娘儿们,我是说,这位大姐挺机灵的,怕人找到她,每次坐车大老远专门跑到那种地方当东西,要不是我兄弟盯得紧,真要被她给溜了。”
王老六跟在她身后,略有迟疑:“她情况不是很好,我兄弟说,她得了肺痨,小顾姐,你真要去见她?”
春妮顿了顿:“这消息你是从哪来的?”
“我兄弟问过她的邻居,他们都这么说。她房东说,她经常去医馆抓药熬来喝,应该是真的吧。”
“那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春妮思忖着,秦惠君若是真的得了肺痨,倒不好再叫上阿梅姐。她拿出空间里的存货武装到牙齿,倒也不惧这区区的传染病。
鸭毛街跟学校没有直通车,春妮转了好几趟车,最后在满鼻腔的腥臊味中找到了地方。
原来鸭毛街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附近是海城的肉市市场。鸭毛街恐怕集中了全海城所有的鸭子,春妮走在街上,时不时需要逐开空气中飘起的一蓬蓬细小的绒毛,街道两旁,尽是用笼子装起来的鸭子,鸭笼垒成金字塔般的山形,正列队等待开笼屠宰。
秦惠君住的老城厢就在其中一座鸭笼山后头,从店铺后边的楼梯上到二楼,秦惠君就住在二楼尽头的一间背阴小房间中。
春妮站在门边看了会儿,屋里的女人形销骨立,不过大半年的功夫,跟阿梅一样,瘦得脱了相。
这是秦惠君?这是那个身材饱满,皮肤光滑鲜嫩,每个星期要用牛奶洗脸的秦惠君?
春妮想起那些年裹在这她身上的,那些鲜艳的旗袍,只觉恍如隔世。
秦惠君握着帕子,咳嗽声顿住:“你是?”
春妮在上楼之前,头上戴了副防病毒的面罩,还给自己穿了件防护服。她的这身防护装备是末世为了应对病毒环境研发出来的最强装备,她穿在身上,安全是安全了,但很像个外星人。
秦惠君明显误会了什么,她猛地从枕头后边抽出一根棍子:“你别进来!我要叫人了!”
春妮的声音从面罩后边传出来:“你别激动,我是顾春妮。”
“咳咳咳咳”,秦惠君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她身体剧烈颤抖着,棍子掉在地上,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春妮不得不上去扶住她,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喝杯水,我们再说。”
秦惠君握着杯子,手上的青筋突出来:“你看见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若你是来追债的,屋里的东西,你看上哪样拿哪样,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没听见春妮刚刚的那句话。
春妮百思不得其解:“这才半年多的功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秦惠君咬牙切齿:“你们不是最清楚吗?我的那位好丈夫背着我贷了那么大一笔钱,不都是你们合着他干的好事?”
春妮:“……”
秦惠君厉声道:“说不出来话了吧。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因为,我就是死了,也会在地下日日夜夜诅咒你们!”
她说话太过用力,面上浮现一丝嫣红,眼见又要咳嗽,忙抖着手喝了口水,压下喉间的那丝痒意。
春妮听出了一点意思:“你是觉得,你丈夫没死?”
“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们,我查到他几个月前回过一次老家吗?”秦惠君道:“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她忽而冷笑起来:“他老家被大水冲得人毛不剩一根。顾茂丰怕是死也想不到,他的那两个小崽子没死在大水里,竟找到海城来了吧?呵呵,他这样的人,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活该妻离子散孤独终老,怎么会叫他儿女双全?”
秦惠君面上潮红,不知道是不是被病气激的,说的话越发颠三倒四,大部分是在骂春妮她渣爹,又哭自己命运不济,老天爷不给她活路。春妮见她语不成句,眼见着问不出什么话,却还硬撑着不敢倒下,知道她是防着自己,怕自己对她不利,春妮给她关上房门,从她屋里退了出来。
秦惠君这次透出的消息足够让春妮吃惊的了,听她的意思,她先前花钱请人去了很多地方找渣爹,得出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渣爹他,真的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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