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沐梨撇到一边去的眼神,顾斯钦唇角露出笑意。
他没说的是,容城医者这么多,怎么就你沐梨一个人过来?是因为我在这里,你才会来。
两个人来到病人营区门口。
面前的场景,让沐梨想起前世去非洲支援那场世界著名的病疫时的场景。
好在顾斯钦反应及时,他在察觉到有黑热病在营区传播时,就第一时间把病人和正常的士兵隔开,让军医进去对他们进行单独治疗。
虽然如此,因为食物不足,还是会有不少士兵去打野食,再加上病疫传染,倒下的病人还在继续增加,而药材也一直处于短缺状态,这就陷入了恶性循环。
士兵们躺在草垫上呻吟,他们身上布满了一块块腐烂的黑斑,戴口罩的军医在其间穿梭,但是他们没有药,只能做些给那些人擦身的简单料理工作。这对于那些患病的士兵来说,不过只能稍稍缓解一点痛苦而已。
虽没有人说,但是无形的绝望情绪已经充满了这块地方,每一个路过的健康士兵都忍不住往里看一眼那些曾经并肩战斗,现在却只能痛苦呻吟的兄弟。
在军营中散开的不仅是病疫,还有他们的绝望。
顾斯钦这几天每天都开会到深夜也正是为了这些事。
听着那些士兵的哀嚎,沐梨一时有些心绪不宁,她提出想去周边走走。
顾斯钦牵过来一匹马,一言不发把她抱了上去,而后自己长腿一跨,坐到沐梨的身后。
他的手环过沐梨的腰,放到前面牵住缰绳。
沐梨身上还披着顾斯钦早上给她系上的墨绿色大氅,和顾斯钦身上是一个色调,二人骑了匹棕色马,在纷纷扬扬的小雪中,趟过白茫茫雪地,向前慢慢的走。
没有人说话。
开始渐渐起了风,顾斯钦先是把沐梨身上的大氅解开,而后把她整个人兜头罩住。
而他自己则趁环紧沐梨的机会把下巴搁到她肩上,沐梨的味道是微苦微甜的,有点像春天的风传来的某种味道,即使有大氅罩住,他也能闻得到。
在这几天的日夜紧张工作后,能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对他的身心来说都是个极大的纾解。
慢慢的,前面开始逐渐出现黑色的屋顶,屋顶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影在那里活动。
感觉到沐梨的头朝那个方向偏了一个角度,顾斯钦开口介绍:“那是鱼尾村,你看到的那几个人,正在从地窖里拿菜。”
沐梨听过这种习俗,雪下得大的地方,百姓们会提前把能过一冬的蔬菜挖个地窖放起来,随吃随拿,新鲜又不会腐烂,有点像自然简陋版的冰箱。
看着看着,她脑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快,带我回去!”沐梨催促着。
她自己也许都没意识到此时她支使顾斯钦的语气有多自然。
顾斯钦意识到了,但是他非但不觉得不爽,反而升起一股异样的愉悦。
随着顾斯钦手中缰绳的转向,二人的马回过头,而后朝着军营驻扎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