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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1 / 2)


自豪的不单单只有冯琼导演一个人。

还有默默在另一个棚里等戏的顾言昭。

好像在向全世界的人展现我的爱人是个宝藏。

恨不能大张旗鼓的告诉大家——根本不用露一手,基操而已。

曲又云对细节的把控,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永远停留在最合适的尺度,既不会让人觉得呆板,更不会让人诟病油腻。

顾言昭在开拍之前抓紧时间和她聊了一会儿天。

他问:“您拍这种特写的时候,有什么经验吗?”

曲又云:“没有,脸上镜而已。”她微微一笑?。

顾言昭近距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认真点头:“没错,是漂亮。”

曲又云推他一下:“我是开玩笑的。”

顾言昭:“我曾经听某些前辈讲过,人的脸上一共有多少块肌肉,什么情绪该调动什么肌肉,怎样抽搐才能表达出更强的共情,而且还有嘴角,十五度倾斜是表示蔑视,三十度倾斜是似笑?非笑?,四十五度倾斜最容易凹出温柔的微笑……巴拉巴拉巴拉。”

曲又云一脸嫌弃:“前辈?哪个前辈这样讲过??”

顾言昭:“嗯……曾经学校里的一个老师。”

曲又云:“我们俩是同一个学校吗?”

顾言昭摇头:“不是,您B影,我是Y戏。”

曲又云:“你?说说,哪个老师这么教?你?的,我去烧了他办公室。”

顾言昭:“准确的说,不是老师,是我们老师的临时助教,也不是在课堂上讲的,是我刚上大一时,一群人在一块聊天,他给我们传授的经验。”

所谓经验……

曲又云一言难尽:“你?这些年该不会都按这个标准来演戏的吧。”

顾言昭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不瞒您说,我曾一度将这套理论奉为圭臬,以为这就是表演初期的模板。”

曲又云:“……”小孩子真?好骗。

曲又云忽然问:“你?演了多少年的戏了。”

顾言昭眼望着天:“我去年才刚出道,一部剧就爆红。”

曲又云:“我问的是你从第一次出现在镜头前到现在,包括当群演和跑龙套的时候。”

顾言昭心底一惊,目光转过来。

曲又云:“说啊。”

顾言昭肩膀轻轻蹭过来,小声道:“您想说什么呀?”

曲又云:“我就想知道,你?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到底摸爬滚打了多久。”

顾言昭扁嘴笑了笑?:“大约从初二?开?始吧,经常接一些不用露脸的角色。”

曲又云:“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坚持,难吗?”

顾言昭如实地回答:“难,因为不知道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到底会不会见到光。”

曲又云:“家里有人支持你?吗?”

两个人发展到这种关系,顾言昭已经没什么要对曲又云隐瞒的了,他蓦然伤感地说:“从来没有人支持我。”

沉默了些许时刻,顾言昭反问:“您呢,在之前还没有暂露头角的时刻,您得到过支持吗?”

曲又云:“我一直有人支持。”

顾言昭露出欣羡的神色。

只听曲又云继续道:“是我自己。”

顾言昭:“啊?”

曲又云笑?着摸一下他的头发:“我,支持我自己,我,一直坚信我自己是全校最靓的仔。”

顾言昭表情复杂,望着她说:“是,您永远都是荧幕上最靓的仔仔。”

曲又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手脚。

开?拍之前。

镜头怼到曲又云脸上,摄像师在调整机器。

曲又云也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顾言昭就站在不远处,等着帮她搭戏。

何梦秋歪着头,倚在柱子下面,忽然对冯琼道:“导演,您说咱们这部剧明年能不能冲个奖啊。”

冯琼没想过这个问题,顿了一下,才笑?道:“想什么呢,咱这小清新题材也就拍个乐呵,哪有那么容易拿奖,以为其他大导演今年又没在家干抠脚……说起拿奖,业内最看好的是宋良勘编剧的那部《大医精诚》,社会热点,正能量,主旋律,政策上占尽了优势啊。”

何梦秋一捋头发:“嗐,我就随口一说,您可别当真?了,还不许人做做梦了?”

冯琼叹了口气:“加油吧孩子,我已经老了,你?还年轻,有无限可能,你?想要的,将来总会有的。”

正式开?拍。

曲又云手里就拿个手机,开?始自己一人的独角戏。

顾言昭帮她搭戏的声音非常小,但他很认真。

像这种安静细腻的戏,果然是她的基操。

台词一绝,眼神一绝,共情力?一绝。

尤其是那种不敢大幅度呼吸的克制。

顾言昭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演出来的。

如果换成他,很容易养成干巴巴的东西,便像上次在北镇的那场戏一样,必须加点小动作,才能顺畅。

拍完这场戏,正好太阳逼近正南方。

十一月底,阳光再?好其实也感觉不到热度。

冯琼导演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路边的柳树叶子落光了。

枯瘦的枝桠笔直地伸向天空,像一只苍老的手,不知想抓住什么。

这一场戏是后边的。

周耘和吴耕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吴耕来到律师送了一些材料,周耘约他在楼下咖啡厅一叙。

苍白的阳光映着枯死的柳树。

柳树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周耘和吴耕路过。

周耘在树下停住了脚步。

周耘指着树说:“这家伙好像已经枯死了。”

吴耕和她并排站着,说:“并没有,明年春天它还会活的。”

周耘:“你?怎么知道?”

吴耕:“我见过?……柳树这玩意儿怪得很,你?就算给它砍掉一半,来年他还能活。它现在只是在修养,耐旱抗寒,等寒去春来,就是一个新的生命轮回,忘了那首诗里有句话——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听说过?没有,这玩意儿太朴实了,其实柳树是属于无性繁殖的,无性繁殖知道吗,高中生物学过?,哦,你?是文科生,我记得你?那时候数理化还总逃课来着………………”

周耘皱起了眉。

很奇怪。

少年时说话?困难的吴耕,长大后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碎嘴子。

相反。

而少女时候永远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周耘,长大反倒莫名沉默了。

周耘从事律师这一行,性格越来越沉稳,冷静。

她更擅长倾听,然后再合适的时机,寥寥几句话给与最中肯的意见和结论。

刚刚吴耕唠唠叨叨一堆,她硬是没从中抓住什么重?点。

如果非要总结一下的话?。

周耘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没话?找话。”

吴耕一顿:“对不起,吵到你了,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这样。”

周耘推开咖啡厅的门,在里面对他做了个手势:“请。”

周耘想起高中的时候,吴耕的包里总背着大罐的雀巢咖啡。

他上晚自习非常用功,需要咖啡提神。

周耘曾经也跟着蹭了几口,难喝得差点把胆呕出来。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咖啡成了周耘早晚离不开?的东西。

越苦越带劲,最好是不加糖。

周耘点了冰美式。

哦对,她喝咖啡一定要加冰,无论春夏秋冬。

她用目光示意吴耕点单。

吴耕连看都没看,说:“给我一杯热牛奶了。”

时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人。

周耘:“关于案子……”

吴耕:“关于咖啡……”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然后,吴耕抢到了先机:“关于咖啡,喝多了太容易刺激神经,我建议你?尽量减少摄入量,还有,现在这种天气你?还加冰?这是你平常的习惯,还是你今天心里觉得躁想降火?如果是后者,一次两次就算了,如果是前者啊,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周耘举手示意,语气平静地吩咐:“老板,麻烦加双倍冰,谢谢。”

吴耕戛然而止。

周耘:“关于案子……”

吴耕打断道:“周耘。”

周耘好脾气的询问:“嗯?”

吴耕:“你?真?的变了很多。”

周耘:“你?也是。”

二?十岁的周耘还是那么的年轻。

她可以在任何地方活泼躁动露出年轻女生充满活力?的那一面。

也可以在辩论场上锋芒毕露大杀四方。

唯独在吴耕面前。

她不可以。

说不清为什么,两个人都开始躁动。

周耘现在是真有个律师样儿了。

一条一条的整理信息,然后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解释给他听。

吴耕带来的合同和平台出具的欠款凭证。

周耘安静地翻阅。

好像时光恰好倒转过来。

但是他们都知道,那只是错觉,回不到过去了。

导演喊咔。

何梦秋说:“这俩人后期的感情太带劲儿了,我写的时候就热血澎湃,没想到两位演员演出来居然更有张力?。”她两只拳头在对在一起:“冲击感,太棒了。”

曲又云知道,这时夸他们呢。

何梦秋:“还有吻戏呢。”

后面第一场吻戏,也是本剧唯一的一场吻戏。

不是那种腻歪的感觉,而是针锋对麦芒的冲击感。

曲又云:“我非常期待。”

顾言昭也期待,但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北京下雪了。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今天的雪相对以往来说,可以算很早了。

天上莫名其妙就飘下了雪花。

而且不是那种残风里的雪沫子,而是轻盈的,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往下落。

那天,正好拍了一场夜戏。

曲又云换完衣服,从棚里出来,就愣了。

面前一盏路灯。

白亮的大灯球背后趁着夜色,雪就在安静的飘着。

灯映着雪,雪映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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