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信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高大的身子坐起来,认真道:“我始终觉得,你的步子有些快了。秦涛这只老狐狸,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薄锦业低了低头,藏在眼镜片下的蓝眸里凝着深不见底的恨意,“不狠他也走不到今天。”
秦涛也算是百年世家,他上面有三个哥哥,他爸爸活着的时候,他不是最受宠的,也不是最有能力的,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却在最后当了秦家的家主,成了秦氏的新东家。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可他大哥的车祸,二哥的绑架,怎么想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我不怕他在明面上和你搞这些商业斗争,就怕他暗地里使坏,那可是防不胜防。”尚信说到这,抬头看着薄锦业,别有深意道:“你一定要防止他从别的地方弄你,这老小子,最阴了。”
“我知道了,当年我父母就是因为他的倒戈才被江宏盛找到的,我要是再栽在他的手里,就真的不配活着了。”
尚信听到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身世太惨,惨的让人难受。
薄锦业突然嘴角不自觉染上了一丝笑,那口气就像是说天气,“你知道吗,我昨天和她领证了,很顺利,还有人说我们是天作之合。”
“什么?”尚信蹭的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个子叉腰气势汹汹的盯着薄锦业,一张俊脸满是吃惊,好久后才道:“结……结婚,你说你们结婚了?真的结了,我以为你昨天只是发酒疯随便说说的。你是真的疯了吗?”
薄锦业略显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责怪道:“不认识的人还知道祝我们百年好合呢,你这是什么反应。”
“百年好合?你觉得你们合的了吗?就算你现在能用江宏盛控制住她,以后呢?就江宏盛那样的就算手术成功了也活不长的。况且他要是醒了,还指不定对江沐颜说什么呢?你也知道江沐颜和江宏盛的关系有多好,你就不怕他说些狠话。
我估计江沐颜绝对能找个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你,你别不信,只要那女人想做,就一定能做得到。到时候你耗费十多年的心力夺来的江氏就又回到了江家人的手里了。不是?那你图什么?就是为了给世人证明你对爱情的执着?”
尚信看他沉稳坐在那,敛着眸,不发一言,周身大写的无动于衷,整个人气笑了,“现在是什么时期,秦涛分分钟钟能要了你的命,你还来这一出,你是嫌自己命太长?”
“临市的案子秦涛肯定会死咬着不放,这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项目,我这边会盯着,你那边也多盯着点。”薄锦业的声音依旧冷清、平静,刚才尚信的长篇大论最终是对牛谈了琴。
他松开十指相交的手,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落地窗外的万千世界。
江氏的顶层是78楼,是整个御城的第二高楼,从这里俯瞰下去,几乎能纵览整个市区。
他一直觉得没什么,他的这一生注定要拼尽全力往上爬,直到把所有的仇人拉下马。
可第一次来这里时,他依旧心有余悸,看着楼下千千万万宛如蝼蚁的人类,他莫名的有了高处不胜寒的错觉。
所以他需要在自己的心尖上放一把刀,而显然,江沐颜就是那把置于他心尖的刀。
既然是刀,自然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不怕,但如果真的有一天死在了她的手里,他大概会死不瞑目。
其实他也不了解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想法,或者说他还是不服输,还是像以前一样在试探,到底在她的心里,她会选择谁。
毕竟,现在的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生命里最主要的人了。
想到昨晚她的那句不爱了,他的心脏又开始蔓延过连绵不绝的钝痛感。
他如同迷茫的孩子看着窗外,所以,爱情是真的会消失的对不对?
那为什么他的爱就不消失了,没准那样,他们就都解脱,都好过了。
可偏偏,他放不下呀,越来越放不下了。
偏执和占有欲在他的体内疯涨,穿透了他每一个细胞。
所以她为什么要来找他呢?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呢?他明明都拒绝了的,可苍天就是不顾一切的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尚信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下来,他竟从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铁人身上看到了不堪一击的脆弱,这时他才想起来他也不过只是个肉体凡胎,有着和所有人一样的七情六欲。
他最后终究还是不忍心的说了句,“你呀,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然后道:“她爸爸不是今天手术吗?既然都领证了,你这个做女婿的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