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晴煦点头。徐卓的神色从愕然变成疑惑,接着又古怪而微妙地看了她两眼,道了个谢走了。
他这叫什么表情?燕晴煦也是有些莫名。
“那包也是点心?为何给他了?”陆语儿不乐意了。
“因为他给你送了药。”
“嘁,我又没求他送我。白白让他夺了我的点心。”
燕晴煦拿起装药的罐子看了看,底部刻着“玉肌膏”三字。她听师父说过书剑门有许多种好药,其中就有这能令外伤不留半点疤痕的玉肌膏。
“这药很难求得,用五十包一百包点心也是换不来的。”燕晴煦说:“而且你还不知道这家的点心好不好吃,万一不好吃,少些岂不正好?若好吃,我再去给你买。”
陆语儿也不是个不懂事的,撅了撅嘴,乖乖抱着点心吃去了。
燕晴煦出去找小二点了两人份的晚膳,让他一会儿送到陆语儿房里。之后她便待在陆语儿屋里,直到就寝才回到自己的客房。
次日,燕晴煦仍是清晨起床,在屋里练了一遍基本身法。她的鞋子底很软,她又有意放轻步伐,脚下几乎没什么声音,且不说楼下这几日都没有住人,就是住了人,也不会被她吵醒。
但当她练完早功,房门却被敲响了。她在门口问是谁,外面的人说:“楼下的。”
这个声音似乎……她打开门,面前果然站着韩江容。
“燕姐姐。”他笑得粲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住我楼下?”她明明记得他的房间和她在同一层,而且,“你不是回师门了么?”
“昨晚回来的。先前那间我出去时退了,回来已经住了人,我便换了间住。”
如此,他这么早来找她,是因为她练功吵到他了?她歉然道:“对不住,吵醒你了。”
韩江容一摆手,“没有,往常我每日也这个时候起。我是为了别的事来的,别在门口说了,先让我进去。”
燕晴煦侧身让他进屋,关了门。他取出一只瓷罐递给她,说:“这是我门中的玉肌膏。你颈上的疤,是在周家村受伤留的吧?用这个每日涂两次,只要半个月伤疤就会消失,皮肤各处的疤痕都能用。不过新伤不能直接涂它,要等结痂了才行。这一大罐,应该够你用一阵子了。”
她抬手碰了碰颈侧的疤痕,这一处确实是在周家村留的。舞刀弄剑之人难免受伤,从小到大,旧伤新伤,她全身上下的疤早就数不过来了。
小时候不懂得在乎美丑,她只顾一门心思地练武让自己变强,受了伤也浑不在意。后来等她大了些,身边的师妹们都开始爱美,她才开始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痕。
话说回来,疤痕几乎都盖在衣服底下,除了沐浴和更衣,其余时候都不会露出来。况且她将来是要继承师父的衣钵、独身守着门派过一辈子的,又不会嫁人,身上有或没有疤痕又能如何?虽然偶尔会有些在意,但时不时添一道新伤这种事,她早已经习惯了。
韩江容手里的瓷罐要比徐卓给陆语儿的那个大上许多。所谓无功不受禄,她知道这药的贵重,没有伸手去接。
韩江容道:“可不是白给你的,我也有事求你。素闻琼素派的剑法精妙,不知我可否向燕姐姐讨教几招,当作交换?”
她仍未接受,韩江容索性拉起她的手腕,直接把罐子塞到她手里,“你就收下吧。”
她皱眉看看被他拉过的手腕,又看看已经到了她手里的瓷罐,觉得如果再还回去的话他肯定还会再塞给她。推辞来推辞去的她嫌累,也就干脆地收了,“多谢。”
此药虽贵重,但照他师兄弟二人一言不合就送药的架势,她想,莫非在他们门中,玉肌膏其实是专门用来送人的东西?既然她和陆语儿都有份,是不是齐茂远也得了一罐?
她这念头才生,他便解释道:“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
这罐玉肌膏,是他早就备好了打算给她的。不过,她住在书剑门那晚,他师兄一打岔让他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出发时还忘了带,这才拖到现在。
对于他屡次准确猜中她想法这种见鬼的事情,她竟已经奇异地不会觉得惊讶了,平静地回道:“哦,那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