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萧珹说。
-
凌坤殿。
一个模样不起眼儿的内侍走到香草身边,低声说:“王尚食,官家传了二爷进宫说话。”
内侍口中的?“二爷”就是萧珹。
也不知萧珉是忘了还是故意的,他登基后封了太后、皇后、六宫,还封了澹台家、王家两家外戚,宗室也封了不少,比如楚王已是亲王封无可封就加了食邑。萧珩被贬为庶民,唤作“罪人”,罚去皇陵守陵。萧珹却独独漏掉了。
他没有封王,不能唤作“王爷”。
先皇已经驾崩,他也不能再唤作“皇子”。
没有封王就没有封地,不能去国就藩,他就这么尴尬地待在京城,甚至连称呼都是尴尬的“二爷”,因此他闭门谢客,传言他在家中为先皇抄往生经,大有看破红尘的?态势。
香草怀疑官家是故意恶心二爷,怕是二爷什么时候得罪了官家,不过她没有证据。
没错,在香草心?中,官家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
内侍向香草报了信便退了出去,香草轻手轻脚进殿,在殿内给?王妡汇报的邓朗看到她,卡了一下壳才继续说。
王妡瞧着是端坐着不动,实则目光从邓朗滑到香草身上,再转回到邓朗脸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她抬手示意邓朗先暂停一下,问香草:“有什么事?”
“娘娘,谷押班让人来告,官家请了二爷进宫说话,在蓬莱岛洲上。”香草说。
“看来萧珹也该封王了。”王妡颔首表示已知,让邓朗继续汇报,也没让香草出去。
邓朗在王家就跟着王妡办事,从小厮小邓到流外的?东宫邓谒者,现在已经是流内官了,在枢密院检详所任了个八品主事,掌检用、审核枢密院诸房条例及行遣文字,起草机要文书,领外路兵官有关功赏、恩例、差遣、投牒文字,以及由枢密院响应处理后所付宣、札、告命等事物。
官职不高?,但枢密院的大小文书都要从检详所过,除非是枢密副使以上签发的机密文书,他都能看到。
是个能办实事的?职位——专指为王妡办事。
如无大事,邓朗是一月向王妡汇报一次,本可以将重要的?事情写折子递到凌坤殿,但他有点儿私心?,每月都亲自进宫面见皇后。
他是外臣,按照宫规入后宫极为不易。
然王妡是个霸道的?,一声令下让宫闱局作了几个“凌坤殿行走”的?令牌,准许持令牌者行走凌坤殿,邓朗手?上有其中一个令牌。
这令牌一出,萧珉且不说,庆安宫的澹台太后是气坏了,把王妡叫过去一顿好骂,说她扰乱宫规、祸乱宫闱。
王妡对此的说法是:“母后此言差矣,这一条条宫规不都是历代皇后定下的?,如今我是皇后,这天启宫的?宫规自然我说了算。”
澹台太后差点儿没被气厥过去。
若非王妡不想担个气死太后的不孝罪名恶心自己,她还能再来一句“您这庆安宫的宫规需不需要我帮您改改”。
天启宫的?规矩就这样定下来,萧珉知道后龙颜大怒,在伍熊的?劝解下勉强冷静下来。
王妡嚣张跋扈,他知道,一时也动不了她,以计相为首以临猗王氏为核心的?庞大利益网就是王妡能作威作福的后盾,他防着他们却也还要用他们。
待将来……
萧珉心中闪过诸多狠戾念头。
“行,我都知道了。”王妡听完了邓朗的?汇报,“你注意着枢密院的动向,有任何异常就找贡年告诉我。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去找我祖父,或者去审官东院找闵廷章讨主意。”
邓朗道?了声是,然后行礼告退,退走之前悄悄瞧了香草一眼,耳根有些红。
王妡哪还看不出,干脆对香草说:“你送小邓出宫。”
“啊?哦。”香草像是在走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王妡福了福,脸微红走到邓朗身旁,也不说话,就硬邦邦引手?示意他走。
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红耳朵,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别别扭扭出去了。
王妡失笑?,殿中除了她再无一人,她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把玩着腰上挂的?一枚玉佩,在脑海中推演着接下来的计划。
幽州那边的?奏疏应该快到了,与猃戎的一战,去年因为王鼎思在猃戎小王子维泽尔身边出主意,尽力斡旋,让汗王苏檀有了顾忌,才没有打过来。
今年是避无可避了。
猃戎觊觎中原之心?一直不死,上辈子的?猃戎能连割梁朝十州沃土,这辈子总不会从狼变成羊。
猃戎汗王是个有野心的?雄主,如果?她王妡是苏檀,她也会趁着梁朝权力更迭新皇地位不稳的时候来打一仗,给?新皇一个下马威。
这种时候就不能动枢密院和蒋鲲,以免战事有变。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么……
王妡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可以用来做点儿文章。
杀猪巷泉香阁背后的东家,蒋鲲的那个夫人的?娘家的……什么来着?
“喵嗷!”
一阵软糯中带着一丝凶悍的?叫声打断了王妡的思路,她面无表情低头,黄色的毛团对着她又是一声“喵嗷”,一跳,跳到她腿上蹲坐好,喵嗷嗷个不停。
王妡挠了挠它的?下巴,毛团很干脆躺倒露出肚子要摸。
王妡:“……”
算了,不想了,专心?给?毛团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