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南看了眼手机，消息显示一个小时前。
眉头蹙了下，寒风涌进地下停车库，明亮与暗沉皆在。
阿无在车旁等候着，他走过去，开门坐到后座。
阿无亦是上车，习惯性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厉司南。
眉目温沉，宛如人玉。
突然，目光对上，厉司南问道：“去竹轩。”
阿无蓦地收回目光，心下思虑：“好的，我打电话预定一下雅间。”
“竹轩。”厉司南没注意他的话，修长的食指落在交叠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嘴里低哝着，低沉的嗓音，潺潺流水般磁耳，他歪着脑袋，一天的工作下来，儒和舒朗的眉目些许疲惫。
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
他抓住了。
阿无就见那只放在膝盖上的稳重大手停止了敲击。
声音如沉水，古井无波。
“竹轩是余家的产业对吗？”
阿无很快搜刮记忆里的余家，应道：“是，余家自从余老去世以后，大多的产业就留给了他生前最疼爱的孙子——余云川。”
“余云川？”厉司南总算是知道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无聊的把玩着，他抬眸，眼底一片凉意，漫不经心道：“余家也就老爷子在的时候还算鼎盛，如今余家的后辈，有进局子的，有离家出走的，有出家成佛的，到底是精彩绝伦。”
“对啊。”阿无深以为然地喟叹道：“想当初余家老辈算得上一代名商，白手起家，才有了如今挥霍的资本。可自从余老开始交权以后，余家的腥风血雨，大房二房三房争夺得极其凶狠，余老还有精神力的时候还能权衡一下，年过八十以后就愈发贪慕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是以，诸多孙子孙女中，就偏爱性子古怪但活泼的余云川，多有惯溺，也引得其他房的人不满。”
“但终究只是个孩子，也都以为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后面余老把大权交于刚满二十岁不久的余云川手上后便撒手人寰时，着实给了余家闷声一锤。在之后，余云川当家，手法狠绝阴戾，把余老的手段学了个八分熟，给余家彻彻底底来了一次大换血。甚至大义灭亲，把自己的亲大伯送进了局子。”
厉司南对这件事有影响，余云川大伯那年的贪污案可是足足审了半年。
这件事狠狠地鞭挞了当时蠢蠢欲动的下面的人，余云川的地位也算是稳定下来。
这些年，他虽然还是热衷于捣鼓自己的电影行业，不过还是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
厉司南看向外面的夜，暗沉的如同蓄意待发的兽，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要断这座城市的脖子。
他收回目光，在沉闷的气氛中调侃道：“怪不得卿卿说感觉你无所不知一样，刚才听你说得那么详细，甚至有些是我不知道的。”
阿无眼皮一跳，姜归那张伶牙俐齿的嘴能说出什么好话？
“夫人过誉了，只是闲来喜欢看新闻而已。”阿无急忙谦虚道，若不是手放在方向盘上，他差点就双手合十了。
厉司南没再说话，手又无意识地玩着食指松松垮垮的戒指。
莫名的烦躁，快要溢出心脏。
半晌，他又转头去看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水打湿了窗户，或许是兽的眼泪呢？
他这样想着，有些急躁地拿出手机拨通首位联系人。
嘟——
漫长的等待以后，只有机械的女音在安谧的空间里回荡。
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