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被推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袭来，明亮的屋子，昏黄的灯光，有股潮湿的气息在空气里浮动，杨沐礼寻着冷意的来源，就见木窗被推开了大半，厉时韫站在窗边，目光沉静地看着窗外。
他穿着单薄的长袖，身形颀长，两颊清瘦，颧骨如削，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下巴处有着明显的胡渣，整个人颓唐而荒废，站在那里，遗世独立般无人问津。
杨沐礼靠近一步，他转过眸，见是他，平平淡淡地扬了扬眉，喉头滚动，嗓音低沉：“走了？”
杨沐礼没说话，拿起一旁椅子上的毛毯，走近厉时韫，二话不说强硬地给他披上，眉心郁着一股气。
“我没事。”厉时韫实在不喜欢这种被无微不至照顾的感觉，就好像他是个随时会死的人一样，但一看杨沐礼沉着的一张脸就扬了眉眼，什么不悦都没有了，反而乐在其中的故作不满道：“杨少爷，你对外都是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公子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对我温柔一点？不要老是拉着一张脸，都不漂亮了！”
杨沐礼虽然美，但却讨厌别人说他漂亮，闻言瞪了眼厉时韫，平淡道：“厉少爷，什么时候病好了，我就对您和颜悦色。”
厉时韫面色淡淡，知道他是故意气自己，便道：“厉司南最近可有得忙了。”
杨沐礼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他从来不问一母同胞，为什么厉时韫和厉司南的敌对关系那么明显，但不代表他不好奇。
现在想起那天清晨门前的那带着浓腥气味的麻袋，还心有余悸。
他伸手去关了窗子，纤细的手腕白净玉气，被攀上来的大手擒住，略微粗粝的掌心冰冷，他抬眸，撞进厉时韫阴戾暗沉的眼眸：“厉司南那个家伙，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白白给了余云川那么多好处，果然是恋爱脑。”
杨沐礼抿了抿粉白的唇，不说话，心却像是开了一个洞，不断有冷风呼啸而过。
……
路灯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亮起，最终停滞在厉家别墅前，厉司南到家，一进门沈姨的身影就到了跟前，接过他的大衣，目光往二楼看了眼，不言而喻。
厉司南抿唇，问道：“爷爷睡了吗？”
“还没有。”沈姨摇摇头，表情担忧：“让您回来以后就上书房。”
他点点头：“知道了，沈姨，辛苦您了。”
沈姨怅然地叹息一声，终是离开。
厉司南快步上二楼，他已经知道会是一场如何的兴师问罪，沈姨有她的忠心道义，他心里清楚，所以途中就一直在想怎么圆这个谎。
推开书房的门，老先生健硕背影立在一副书画前，双手拄着拐杖，听见声音，头也没回，安谧无声。
厉司南自觉走过去，敬重地叫了一声爷爷。
老先生这才回头，很明显怀着一股气，眉头紧皱，声音如洪钟，掷地有声：“你还知道回来？我要是不来，你今晚是不是就准备在那位顾小姐家里住下了！”
厉司南微怔，抬起眸对上老先生凌厉的眼，无奈地开口解释：“爷爷，我和顾祸什么关系都没有，您误会了。”
拐杖击打在木质地板上，声声脆响，直击人心，老先生道：“我都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和那位顾小姐曾经是大学同学，你们发生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一声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