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侧门外,是一条青砖胡同,说是胡同,却并不逼仄,大概有现代的三车道那么宽。
胡同的两旁,是青砖碧瓦的高大院墙,大概是因为,公主府坐落的区域,俱是公卿之家,又是侧门的缘故,整个胡同里,没有车马,也没什么人,显得很是静谧。
顺着胡同,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一段段整齐的青砖碧瓦,蜿蜒而去,远处古意盎然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掩在绿树花丛中,若隐若现,一时间,竟有些天高云淡,岁月静好的舒然。
温廷筠沿着这充满古韵的青砖小路,慢慢踱了过去,心情便一点点的沉静下来,刚才心中那股憋闷烦躁之意,也渐渐退去。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那就努力的好好活下去吧!
想通了心中郁结之事,温廷筠的脸上,便也渐渐有了笑容。
一直跟在他身后,陪他默默走了半天的知行,看见他脸上,渐渐浮现的笑意,也不禁跟着舒了口气,上前两步,低声试探着问到:“驸马爷,您这也走了半天了,也该累了吧,咱们还是回去吧!”
被他这么一说,温廷筠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久,公主府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且,不说还好,被他这么一提醒,温廷筠顿时觉得,自己的腰腿,都有些酸疼,还没吃午饭的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了。
温廷筠不禁抬头四处张望,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走到商业区了,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胡同尽头,就是一条人流颇多的商业街,各种店铺的招牌,隐约可见。
“咱们去前面找个店铺,吃点东西,歇歇脚再回去!”温廷筠回手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后腰,一边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知行说着话,一边在心中暗暗感叹,原主的身体,也太娇贵了些,不过就是走了会儿路,就累得不行了,以后,自己一定要多锻炼锻炼身体!
知行一听说,他要去找个店铺吃东西,脸色马上紧张起来,自家驸马爷不会这才是出来的目的,又要去那些什么青楼曲馆胡混了吧!
他刚想要开口劝两句,却又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忙伸手,把腰间瘪瘪的荷包解了下来,打开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驸……驸马爷……”他捧着手里的东西,结结巴巴的开口,唤了走在前面的温廷筠两声。
温廷筠听他声音有些不对劲,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他手心捧着的那两小块碎银子上,半响,对愁眉苦脸的知行,挑了挑眉道:“你一个堂堂驸马爷的贴身小厮,出门就带这么点银子?”
谁着,知行听了他的话,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愧疚之色,反而,很有些委屈的低声嘟囔:“要不是驸马爷,您前几日闹出那件事情来,惹怒了长公主,长公主也不会一气之下,不许账上给我们支银子,我们手里的银子,给知言请大夫、抓药,早就花个七七八八了,现今能有这点碎银子,就已经不错了,要不是当初,陪您去醉梦阁的,是知言一个人,现在,小的也躺在炕上动弹不得呢!哪还能陪着您出来,到处闲逛!”
他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恼,突然抬起头来,对一脸错愕的温廷筠,高声喊到:“爷,您就心疼心疼小的们吧!”
就在这时,还没等温廷筠有所反应,却有两个流里流气,身着短衣黑裤的青年,骂骂咧咧的从两人身边的小巷里,一前一后的拐了出来,差点撞到了,正站在胡同跟小巷的交叉口,同温廷筠说话的知行,倒是把知行的慷慨陈词给打断了。
他原本就是一时激愤,才脱口而出的抱怨,这会儿被人打断,也回过神来,忙握紧了手中那两块碎银子,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温廷筠。
得,自己这个倒霉催的驸马爷,不仅人不咋地,被家人、老婆和朋友,通通嫌弃,竟然还是个穷鬼,要靠吃软饭,来维持生计,就连下人,心中想来,也是瞧不起他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啊,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啊!
温廷筠自嘲的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朝离自己不远处的胡同尽头,摆着三张桌子的馄饨摊走去,同时嘴里对知行说到:“那咱们就去那个馄饨摊吃碗馄饨,再往回走吧!”
“啊!”知性被他的话,弄得又是一惊,忙开口喊到:“那怎么行!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喊完,温廷筠已经快走几步,来到了馄饨摊旁,一边拖过桌旁的木头长凳,坐了下去,一边忍不住低声吐槽:“都穷得吃软饭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他坐好后,一抬头,这才注意到,旁边桌子上,坐的正是刚才那两个差点撞到知行的人。
那两人,估计是听见了温廷筠的吐槽,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