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边说,边带人,迈着方步,进了垂花门,抬头看见立在院里的温廷筠,好似才知道里面的人是他般,敷衍的对他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看着还躺在地上的曲妈妈,眼睛一立,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曲妈妈,你不是当着长公主的差,看守簪墨和洗砚两个丫鬟的么,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那曲妈妈此时见来了救兵,也不哭嚎了,面上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着回到:“曹中使,您可算来了,老奴在这好好的当着差,驸马爷冲进来就要带两个丫鬟走,老奴职责在身,只能拦着,谁知……谁知驸马爷他嫌老奴碍事,竟然踹了老奴一脚……”
咳咳……说完后,她还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做出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曹中使听她说完,原本就面沉似水的脸上,更加的阴沉,直视着温廷筠,语气严厉的道:“就算您是驸马爷,这里也是长公主府,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要带两个丫鬟走,也应该先禀了长公主再说,曲妈妈拦着您,都是奉的长公主的命令,也不是任由您打骂的,您现在这样做,是在给长公主没脸么!”
他的这番话,表面上看起来,说的极有道理,可是却不能细究。
这里虽然是长公主府,可是作为驸马爷的温廷筠,却也是主子,曲妈妈不过是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下人,骂就骂了,打也就打了,也算不上什么事儿。
再说,曹中使说曲妈妈是职责所在,打她就是打长公主的脸这话,也确实有些道理,可是,那也是他们主子间的事儿,又哪里轮得到曹中使这个管家来多嘴,他这分明是僭越了,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温廷筠不受长公主的待见,给与他交好的曲妈妈出头罢了。
温廷筠闻言,却是并不生气,点了点头,神色认真的开口道:“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请问曹中使,长公主府的家规里,对下人私自打骂,有什么处罚?”
他的反应,让曹中使很是满意,这才是一个吃软饭的草包驸马,应该有的态度!
几句话就降住了驸马爷温廷筠,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仰着头拿腔作调的回到:“按照情节轻重不同,杖十到三十,不过,驸马爷是主子,倒不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温廷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往旁边跨了一步,露出躲在他身后的簪墨和洗砚两人,抬手指了指簪墨红肿的脸颊,视线却落在还躺在地上的曲妈妈身上,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悠悠的道:“曹中使可以执行家规了!”
才看到簪墨凄惨模样的曹中使,不由得面色一紧,心知事情要坏,可是,还没等他想出遮掩的办法,就又听到簪墨含糊着说到:“曹中使,您也看到奴婢脸上的伤了,是之前奴婢被关进来时,曲妈妈打的,长公主可是只下令让把我们两人关起来,等候发落的!”
簪墨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之前一直息事宁人来着,可是,如今显然事情已经闹大了,那就得把事情说清楚,免得驸马爷受了委屈,因此,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帮衬。
温廷筠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这丫头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很难得,有潜力,好好培养一下的话,以后应该会是自己得力的助手,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总要有几个得力的体己人,才好打开局面,好好的生活下去。
簪墨当着众人的面,指证曲妈妈,更是坐实了她没有主子的命令,随意打骂其他的下人这件事儿,一时间,曹中使和曲妈妈都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又听到温廷筠语气凉凉的开口说到:“堂堂长公主府,竟然管理如此混乱,一个个口口声声说,当的是长公主的差,听的是长公主的令,可是却罔顾长公主的命令,私下随意行事!”
温廷筠上前两步,直视着曹中使,冷笑了一声,咄咄逼人的道:“曹中使,你就是这么当的家?今日这件事情,传出去,有损的又是谁的颜面!”
曹中使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温廷筠这是要就着这件事儿,给他扣大帽子啊!
曲妈妈原本就与他有些渊源,平日里他对曲妈妈也多有照顾,难免徇私,细查之下,自己难逃罪责,况且管理混乱,能力不足这么大的帽子,他可担当不起,驸马爷这是在杀人诛心啊!
曹中使能做到现在这个职位,那也不是一般之人,他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有些吓傻在地上的曲妈妈,咬了咬牙,高声道:“来人哪,把曲妈妈拖下去,杖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就又传来温廷筠凉凉的声音:“按照曹中使刚才所说,曲妈妈打了我身边的大丫鬟,那就是不给我脸面……”
温廷筠看着曹中使,挑了挑眉,私下打骂其他下人和不给驸马爷脸面,严重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处罚的轻重,自然也不能一样。
刚才,曹中使可是把温廷筠踹了曲妈妈一脚的事儿,上升到是给长公主没脸的,那么同理,曲妈妈打了温廷筠身边的大丫鬟,那自然同样也是给温廷筠没脸!
曹中使没想到,在府里一向软弱可欺的驸马温廷筠,此时竟然会如此的咄咄逼人,得寸进尺,不禁气得青筋直跳,可是,话确实是刚才自己所说,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杖,三,十!”
然后看向温廷筠,一副这回你可满意了吧的扭曲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