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他们的脸色,就算是完全的门外人如夏初然,也知道两人实力不俗了。
然而这时,一个眉目俊美,风度翩翩的青年走了出来。他半垂束着乌丝,用一只精致的束发扣扣住,底部缀着两条飘逸的白色布条,持着把黑边扇,举止优雅,仿佛天然就是为了“温润如玉”四字而生的。
不过此刻却面色泛白,行步缓慢,衣领间露出几根布带,看似是受了重伤,更增添了几分美感。
他从外面缓步踱入,轻轻摇扇,自然是瞧见了这殿内剑拔弩张的场面,他心中有数,却佯装不知,摇扇浅笑道:“各位道兄这是在做什么?”
见他进来,便有人语气心疼:“少名兄怎么出来了?身体有伤,庄主说了还要卧床休息两日,这万一要是牵扯到伤口可怎么办?”
初久凝眉细思,把自己书中的角色在脑中过了一遍,大致确定了他的身份,眉头微皱。
这人名叫陆少名,是江湖上有名的翩翩公子,长相排名江湖第二,师出名门,深受江湖女客的喜欢,迷妹无数,初久本想细写他一番,但因为实在没有精力,对他的描写便寥寥无几,且说最后结局……也就直接忘记了他的存在。
她向来对长得漂亮的没什么抵抗力,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少名,此时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
外圈的人切切察察,很快把事情缘由同他说了一遍,得知这两人是从求宝路上来的,陆少名眉头一挑:“在这别剑山庄里,如若真闯了求宝路,可是名振江湖的大事,在这殿中大家皆为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怕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大家面前撒这大谎,既然都在这里,何不问问庄主呢?”
陆少名斯斯文文,说话语气也非常温和,像勾着微风从清凌的河水里淌过似的,几下就把他们的情绪拂平了,众人渐渐平静下来,此时恰好别正良带着克如是也到了现场。
众人一问,别正良先是瞧了一眼初久和晏且南,继而才摇摇头,做出欣慰的模样来,认可道:“众所不知,求宝路之阵确实是破了,他们二人便是破阵之人,我本想在膳前向大家引见,没曾想晚来一步,给大家造成了误会,还请大家多多担待,切莫破了和气!”
初久一瞧,这些人的脸色皆变,红的红白的白,青的青黑的黑,都能开出染房来了,不由得忍俊不禁。
但鉴于场合不对,她继续装清冷。
人群里窘了片刻,陆少名出声解围:“说起来,也都是魔人的错,若不是有魔人,大家也不会如此紧张了。”
听到这话,初久眉心一紧,看向他。
人群里找到了新的甩锅方式,立马跟着把所有问题都甩给了所谓的“魔人”。
甚至有人气愤地怒言:“我看就是那个大魔头!肯定是她潜进来了!”
初久:“…………”
初久殿中站,锅从天上来。
她无语地牵动唇角,极力克制住扯住对方奋力摇晃的冲动,抱着胳膊的手微微握紧。
晏且南皱眉问:“魔人是怎么回事?”
“哦想起来了,两位才来这里不久,想必还不知道吧?”方才的女修主动站出来说,“事情是这样的,陆修君一行人来别剑山庄的路上,曾被两名魔人袭击过,那两魔人武功高强,最后被陆修君逼退,陆修君也因此受了重伤。那两名魔人目的是别剑山庄,说不定会伪装成修士入庄,所以得知两位一路上没有瞧见别人,这才格外上心。”
“不过错怪了两位,我在此向两位道歉。”
初久忙摆摆手,表示并不放在心上,而晏且南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一会儿,接着问:“魔人狡猾,自然知道你们心生警惕,我想他们不会再伪装成求宝之人进来,我记得方才有人说魔人擅长变相之术,若是要潜,现在应该已经狸猫换太子了才是。”
“这…………”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左瞟右瞟,嗫嚅不语,气氛一时凝固成冰。
“大家也别紧张,只消再住一晚,魔人是有目的而来,在得手之前,总不会张扬害人,待我明日取万物藤来,一瞧便知,不过今晚也请大家多多担待,注意些风吹草动,若是能手擒魔人,在下定有重谢。”
听别正良一言,算是驱散了他们心里的大石,大家的脸色皆松了,纷纷表示自己定会注意,帮庄主巡查巡查。
又闲谈了会儿,别正良就招呼着众人各自落座,席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初久端起桌子上一杯清酒,细细摩着纹路,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众人,耳侧的夸奖之词如流水般过去,心头却越发沉重。
她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写过关于别剑山庄出现魔人的片段,而且秦温纶不可能违背她的命令,又怎么可能派人过来?亦或者……这江湖上还有流亡的魔族人?
还是……刻意的推锅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