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兄多虑了。
这事不是他能影响的了的,他充其量算什么?一个萧昀中意的床伴而已,在?萧昀那里,自己不仅从头到尾欺骗他,还是敌国奸细,他也说?了,再见绝不留情,自己能阻止他什么?更何?况自己现在?这样……
江怀楚低下头,看着缠完束腰依然凸起明显的肚子?,无奈一笑,他现在?这样怎么去见萧昀?
连不确定他是不是谢才卿,萧昀都能直接扑上来?箍住他,自己要露面去找他,以他的性子?,多半是要和他榻上聊的,他一定会知道的。
战场从无私情,优柔寡断只会对不起信任自己为自己浴血奋战付出生命的人?。
从来?只有你死我活和尔虞我诈。
这个道理萧昀肯定也明白。
各自为营,互不留情,萧昀说?的那八个字,其实是他们如果想守护所信仰的东西时,最好的再见态度。
但凡留了一点情,都是对旁人?的不负责任。
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国。
难见将?军长情,因为情分?是软肋是把柄。
胜负犹未可知,只是死伤在?所难免,他让萧昀轻易离开?,已经仁至义尽,刀剑相向,从此形同陌路。
他知道的只有夜明关不能丢。
谢才卿死了,他从此是南鄀端王江怀楚。
霍骁穿着铠甲:“王爷……”
江怀楚淡淡道:“走吧。”
他起身,一身白袍,明月清风,湛然清雅。
……
城下,萧昀骑在?马上。
眼前的灰色城墙高大宏伟。
城墙连绵如山峦,绕城池一周,没有一点薄弱的地方,比北宁的城墙要高上足足一人?,墙体极厚。
正是晨光熹微,东边的光打在?城墙上,说?不出的肃穆,往日宁静的时辰,被士兵的震天呼声?所取代,大地都仿佛在?颤抖。
南鄀的弓箭手严整地立在?墙头,盯着底下密密麻麻潮水般席卷围城的敌军,恨不得用?眼神就将?他们杀死。
敌军严整,军备精良,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狼师,盔上有红缨的主帅更是攻城略地,无一败绩,统御千军,所向披靡。
可他们王爷也不是好招惹的。
可惜王爷年轻,若早生六年,大宁皇帝也未必能如此嚣张狂妄。
城上刻有“江”字的蔚蓝旌旗飘荡,城下刻有“萧”字的旗帜被风吹得嚣张地呼啦啦直响。
硝烟四起,战鼓擂擂,大战一触即发。
谢遮骑着马,在?萧昀身边。
皇帝骑着马,在?最前端,无数士卒崇拜地看着那道身影,他是不败神话?,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萧昀在?士兵的高呼声?中,扬声?道:“*传令下去,此次攻城,志在?必取!一鼓令下,附城!二鼓令下,登城!三鼓令下未登城,杀兵!四鼓令下未登城,杀将?!”
“是!”将?领面容肃然,传令下去,萧昀治军向来?苛刻,令下必行,铁面无情,无人?敢违背,士兵霎时红了眼,斗志昂扬,攻城梯和攻城锤预备,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声?令下。
城墙上,江怀楚被霍骁扶着,缓缓登上城墙,南鄀士兵见来?人?,呼声?瞬间兴奋高昂起来?,竟压过了底下声?音天生洪亮过人?的大宁人?。
城下诸将?愣了愣,南鄀什么人?有此等威信?
他们抬头,城墙之上,那个鼎鼎有名?的南鄀将?军霍骁,却扶着一个白衣男子?,姿态之谦恭小心,仿佛搀着的是自己身怀有孕的妻子?。
萧昀正同谢遮说?着话?,闻此动静,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过去。
城上,江怀楚在?一阵高呼声?中淡淡道:“传令下去,此次守城,死守,不战而逃者,杀,降者,杀,未尽全力?者,杀,我们身后是你们的妻儿子?女,是这个存在?了七百多年的国,你们不是为我南鄀皇室而战,是为南鄀而战!为太平而战,为妻儿子?女的未来?而战!”
“是!”士兵眼睛赤红。
城下萧昀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迎风而立,衣带飘飞,乌黑的发被风吹起,露出一张清雅俊秀的惊艳面庞。
萧昀懒洋洋说?:“那位应当就是端王?”
谢遮说?:“想必是了。”
身边无人?,萧昀才笑道:“也不过如此,气质是有些像,却远没谢才卿漂亮,峻州百姓所言非虚。”
谢遮点点头:“不过他毕竟是一国王爷,皇室中人?,出身高贵,自小养尊处优,名?家为师,在?其位,心机城府,格局眼界,怕也是谢才卿比不了的。”
“那倒也是。”
萧昀也没反驳,门第之差,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不过他也不嫌弃谢才卿出身,谢才卿呆在?他身边,还能没眼界格局?
萧昀扬起手,刚要一声?令下,目光微微下移,落到城上那人?的肚子?上。
城上风大,那人?迎风而立,宽松的衣袍被吹得紧贴身子?,现出微微凸起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王阳明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