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可不确定。”卡斯帕淡淡地说,“他的性格每天都在变化,我们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做出一些?什?么,所?以还是不要去冒这?种险比较好。”
亚文沉默着笑了一会儿,然后再一次慢慢开口,询问道:“他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都做过什?么疯狂的事?”
“算不上疯狂。”卡斯帕这?么回答道,“他只是喜欢用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方式去放松自己而已——比如?把集市里某个卖蔬果的妇女倒吊在集市门口,让她的裙子倒下来遮住脸,使路过的人能看见她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而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妇女的孩子在头一天晚上分?享给了他一个苹果,并且被他母亲发现后狠狠揍了一顿——天知道那位妇女被吊到集市门口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小不点都快被吓哭了。”
“他的确经常这么无理取闹。”亚文点头表示理解,“他还做过什?么更过分?的事吗?”
“算起来其实他也没做过多?少过分?的事——如?果以海盗的行为标准来判断的话,”卡斯帕看了亚文一眼,转过身将后背靠到船舷上,漫不经心地说,“所?以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他只是疯,不是蠢。”
他们在这样平和的气氛里交谈了一会儿,被船舱方向一阵剧烈的响动打断了接下来的话题。
亚文转头看去,正好看见桑塞尔穿着单薄的内衬,连外套都没穿就冲出了船舱。他的脚步跌跌撞撞,神情?惊慌失措,像是一个双脚都已经陷入沼泽了的森林猎人,纵使身负无数经验,也依旧无法阻止自己生命的流逝。
他这?种慌乱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他看见亚文。在他们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间,桑塞尔的神情?就镇定了下来,他依旧睁大着眼,凶狠地大口喘息着,双手?紧紧地抓握着门框,但?眼神却变得不再?那么惊恐,反而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安详。
“你们平时大概见不到他这?种样子吧?”亚文把手?里的杯子还给卡斯帕,一边直立起身体准备离开,一边最后向卡斯帕问道。
“这?么久了,他也只会因为你才露出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表现。”卡斯帕在他背后说道。
这?个回答令亚文感?到些许满意与愉悦,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无边无尽的浅淡哀伤与无可奈何,无数种纷杂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但?他依旧一步一步地走向桑塞尔,每一个脚印都坚定而沉重。
他最终走到桑塞尔面前,抬起双手?扶在桑塞尔的两侧腰身上,将他重新推回船舱,再?推回他们的房间里。
桑塞尔几乎瘫软在了亚文怀里,他的双手?紧紧地勾住亚文的脖颈和肩膀,不停地深呼吸着,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整个空气里都似乎充斥着他表达出来的哀恸。
“你在怕什?么?”亚文反手?将门关上,没有低头看向他,而是将目光转向窗户的反向,感?受着窗外逐渐变得无比明亮的日光,这?么问道。
“......”桑塞尔依旧沉默着,抓着他肩膀的双手?越收越紧。
亚文陪着他一起沉默不语,深陷在这样仿佛一片死寂般的环境里。良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再?次开口:“就算我消失了,或者逃到天际,你也会想方设法把我重新找回来的,不是么?”
“......我找不到你的。”桑塞尔紧紧地贴在亚文身上,喃喃地说道,“你总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没人会停留在我身边,所?有人口口声声说过的诺言都会消失,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不会对你承诺什?么,对我来讲,任何事都口说无凭。”亚文将语气的温度缓缓降下,“但?是我相信我的行为准则,也遵从于我内心的想法。如?果哪一天我要消失,我肯定会带你一起走,无论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于天堂或者地狱,只要我离开,我都不会丢下你。”
“好......好......”桑塞尔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起来。
但?亚文感?觉不到胸口的任何濡湿。桑塞尔没有哭,他现在无比悲伤,但?却同时也茫然至极,他找不到哭泣的理由,更不会为了不可辨别的某些?事情?轻易丢下自己的眼泪。
他简直就是亚文见过的最倔强扭曲的人。
之后桑塞尔平静下来,就像是刚刚醒过来的那一段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将双手?手?掌搭在亚文的肩膀上,抬起头猛然吻上了亚文的下巴,并且顺着他下巴上浅浅的胡茬一路爬上他的嘴唇,缓慢地舔舐着。
亚文没有让他胡闹多久,就推开了他,迎着他故作可怜的眼神,笑道:“就算你还想做点什么,也得等吃饱了肚子才行,不然没折腾几下就没力气了,打算直接瘫成一滩泥么?”
“我健壮得很,哪里那么脆弱!”桑塞尔不满地反驳了一句,重新搭回亚文身上,最终还是妥协地道:“走吧,吃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