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计的每一件衣服,的确都是我的心头血。但如果一件衣服不够完美,我宁可它不要出现在台上。”
云初心里一沉。
“但是——”
设计师顿了顿,笑了,“现在我发觉,一件衣服是否完美,不仅取决于设计师和工匠,也要看穿它的模特是谁。”
“我相信,你能在台上穿出这件服装最完美的样子。等你走完后,和我一起谢幕,好吗?”
所有人一震,无声的哗然。
可不是每一个走秀的模特,都能和设计师一起谢幕的。出来谢幕的往往都是设计师的宠儿,包揽品牌的秀场不说,还能拿到广告和代言!
高田大师这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一屋子人将目光投向云初,神色各异。
刚刚看戏的几个外国模特,都是一副讪讪的神色,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一样。
云初也恍惚了一瞬。她面上没有显露过多的惊喜,只翘起精致勾勒的唇边,微笑自信又得体。
“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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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se的大秀推迟了近二十分钟。
看秀的观众早已落座,席上一片低沉的嗡嗡议论声:好像是开秀的模特出了问题。
真的服了。一个新人,哪儿那么多的事儿啊……
云初其实很冤枉——她被将近十个人围在中间,快透不过气不说,身上还挨了好几针好么。
那条被她一剪刀剪出腰带的裙子,此刻正熨帖穿在她身上。设计师,工匠裁缝都拿着针线和剪刀在她身边忙活,化妆师和发型师也见缝插针一般,举着各种工具,蹲蹲站站地围着她忙碌。
云初好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女战士,众星捧月般被送上了战场。
当她站到出场的地方时,望着平直微闪的T台,整个人都有种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紧张吗?”身旁的修衍问她。
不知道为什么,云初觉得他的声音像隔着水,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云初,集中注意力。”
“这不是练习,也不是彩排!”
没错,这不是彩排。
这是她的首秀。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底突然腾起火辣的温热。
原来她这种从不掉眼泪的人,也会在这样的时刻,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外面那些,是这个世界上最光鲜亮丽的一群人,很快,那些名流明星的目光,连同铺天盖地的闪光灯,都会聚焦在她的身上……
“OK,lightsout!”秀导对着对讲道,“music——”
云初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那双浅色的猫眼里的局促和紧张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坚定,势不可挡的决心。
狂跳的心脏奇迹般平静下来,她的指尖却颤抖得更加厉害,就像有人刚才给她注入了一针强劲的肾上腺素。
“倒计时,三——”
云初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流加快的声音,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毛孔都在蠢蠢欲动。
“二——”
心口处仿佛有个巨兽苏醒过来,正在她身体里肆意咆哮着,叫嚣着。云初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她在一本超模的自传中看到的一句话:
“当我走上T台时,我在想,他们都应该臣服于我头戴皇冠的样子。”
“一——Go!云初,Go!”
云初不再有任何犹豫,她昂首,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去吧女孩!
让全世界都看到你头戴皇冠的模样。
**
“爸爸。”居居撇着嘴小声,一边抬起小胖手揉眼睛,“猪猪想睡觉觉了……”
圆墩墩的小朋友也跟爸爸一样穿了正装,白嘟嘟的下巴下面还有个小领结,憨态可爱。
宴岑抬手看了下腕表,剑眉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他伸手把儿子往怀里揽了一把,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是居居非要缠着爸爸来秀场玩儿的,但三岁小孩的耐心哪有那么足,等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熬不住了。
宴岑微微侧眸,旁边的助理立刻上前来。
“怎么还没开始?”宴岑不满沉声,“已经迟了二十分钟了”。
“刚才设计师助理过来,说出了点意外。”助理压低声音,“好像是开秀的模特……”
宴岑眉心更紧,“开秀的模特?”
怎么又是她?
宴岑对这位模特最近铺天盖地的消息有所耳闻——又是一个靠着炒作来秀场的。
想到那天电梯里的场景,他俊面更沉。
那样一个别有居心又粗鲁的女人,居然就是他们选出来的模特??
要不是他那天听到初榕的消息走得急,他一定不会让品牌签下这样的模特。
他又看了眼表,牵唇很轻地嗤了一声。
“你通知下去,这场秀之后,以后Lare旗下的所有品牌,都不再录用这个开秀的模特。”
助理面色一凛,“好的。”
他犹豫片刻,低声提醒:“宴总,一会儿的会议要推迟?还是现在就给您备车?”
宴岑还没回答,台上的灯光突然黯了。
观众席上的人也停止了交谈,都不约而同看向台上。
靠在宴岑肩上睡觉的居居感应到什么一般,一下子转过身看向T台。
宴岑望着那个在T台尽头出场的模特,浓眉不悦地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