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予活这么大,很少被人用漂亮来形容。
最常听到的,是逛商场时一句无差别的“美女”,再就是宠溺子女的林先生林太太备注里的“漂亮的知予宝贝”。
金泽的话一落地,她想到两种可能性——金先生很适合去做商场导购员,以及他以后会是个好爸爸。
他和她非亲非故,云淡风轻的夸赞肯定出于客套和安慰,以回报她借厨房之恩。
不妨碍林知予心里美得冒泡。
笑眯眯地把人送到门口,门板一合,她转身飞奔上楼,扑到床上,抓过手机止不住地嘴角上扬。戳开金曼姗的微信,发了一个小人捧心喜极而泣的表情包过去。
“姐妹,做春梦了?”那边秒回。
林知予捏着被子边缘,往墙边一滚,严严实实裹进两圈棉被里:“天了噜,他说我漂亮,他竟然说我很漂亮啊,我疯了!”
“确实是疯了吧,我说你邻居。”
“哼,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貌。”
“冷漠,上个月还念叨着想攒钱去微整的女人没资格和我谈美貌。”
林知予自动忽略,沉浸在漫顶的喜悦当中不能自拔:“他真的好帅啊,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林知予也能被逼成颜狗。”
“咋?这就勾搭上了?哄得人家睁眼说瞎话。”
“他家保险丝烧了,过来找我借厨房,随便聊了几句,哇,他声音真的好好听,听他说话简直是种享受。”
“电话号码要到了?”
林知予笑容凝固,双手停止激动的颤抖:“啊……忘记了……”
瞎聊了几句,金曼姗说那边快零点了,沈兆南不让她熬夜,发了拜拜给她,谈话告一段落。
林知予扒拉下蒙头的被子,脸蛋被闷出两抹潮红,想到他说她漂亮时的认真神情,脸颊升温,一直烧到耳朵尖。
周一上班,八点半要到公司,她定了七点半的闹钟。
她中午一般不回来,下午五点半下班,半个小时能到家。金泽晚上七点上班,估计六点左右出门,运气好的话,他们能在电梯门口擦肩而过。如果他认出她,或许会和她打声招呼,用他那副和海妖不相上下的好嗓音,低沉地喊她“林小姐”。
要是他家的保险丝来不及维修就好了。
等下班路过超市,她去买点肉食蔬菜,把冰箱塞得满满的,再预备几包火锅底料。他再来借厨房,他们能一起吃深夜火锅,喝上两杯小酒,在酒精刺激下毫无防备地分享彼此的小确幸。
下次见面,一定记得和他要联系方式。
算了,还是找个理由,把自己的号码给他来得直接自然。他要是主动和她联系,说明她有戏,如果超过两天没消息,她也差不多收收心了。
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尚且停留在心悦皮囊阶段,错过了也不过是一场白日梦的破灭。
她不很喜欢自己现在的赌徒心理,抱着万一的心态去尝试,颇折磨人了。
不过金泽本身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愿意试一试。反正就在对门住着,省时省力省时间,好上了是她赚了,没好上她也没多大损失。
与其硬着头皮去和歪瓜裂枣相亲,任别人对自己评头论足,不如抓住先机,在这支高回报的绩优股上下注。
唉,说不定自己在他眼里,也是个不自量力的歪瓜裂枣。
脑子里想法层出不穷,喜忧参半,情绪的起伏变动频率过快,林知予有点吃不消,下楼倒一杯凉白开冷静冷静。再不睡觉,明天估计得迟到早退了。
早上比平时晚起了十五分钟,林知予翻身下床,简单洗漱完,拿梳子在头上胡乱抓几下,毛躁的头发顺从地贴在额前脑后,搽了点口红提升气色。面包也来不及啃,和纯牛奶、棒棒糖一起全塞进包里。在玄关换了双三厘米的粗跟皮鞋,慌慌张张地拉门出去。
有句话这么说——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林知予一早上的急躁烦闷在开门的一瞬间得到抚平,准确的说,是在看见对门拎着垃圾准备下楼的金泽先生那一瞬间。
幸好,她想,幸好她出门前不嫌麻烦地涂了口红,现在看上去应该不会太糟糕。
紧张地吞吞喉咙,林知予捻着指腹,摩挲间感觉到一丝湿意,她又开始手心冒汗了,仅仅是无意间撞见:“早上好,金先生。”
今泽今天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头发软软的耷在前额,眼睛半眯着,像是受不了早晨耀白的天光,眉宇间皱起几道不耐的褶。换下一身周正讲究的西装,简单的连帽卫衣和运动长裤,清爽又年轻。
看到她,眉心的纹路转瞬消失,唇角和眉眼勾起令人心情愉悦的弧度:“早上好,林小姐,这么早就去上班?”
“嗯。”她快速拧动钥匙,两声“咔哒”之后□□,握着门把向下压了压,门纹丝不动,放心地把钥匙收回包里,“你要下楼吗?一起?”
很好,自然而然的提议,没有丝毫破绽。林知予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今泽没拒绝,反手把门带上,和她并肩进了电梯。
“林小姐做什么工作?”他主动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