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虚弱地闭上眼睛:“老朽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本就是强弩之末了,若不是一直不放心乐哥儿,怕也不会撑到现在。夫人肯定很奇怪,我是大奉人,却为何要带着科勒沁的小殿下躲在这地方。”
“老先生这么做,想必也是有您自己的考量。”
“她母亲,和我那早逝的小儿子媳妇是亲姐妹,老朽告老还乡后就打算周游列国,那年到了这宝林镇,实在是喜欢这的风景和民风,便在这置办了一所院子。”
“那年乐哥儿母亲跟着科勒沁大王到这边游玩,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我认出了她,也转达了她姐姐临终前希望我们柳府照顾她的意思。但她走之前,只对我说,以后若是有难,还想请老朽多照顾孩子一二。”
前两年,柳太傅周游到了凉城,正好是传言大王要废王后改立索乐母亲为后的风口浪尖,凭着敏锐的嗅觉,他直觉要出事。
果然,没几天就传出了波斯女子是他国奸细的事,七日后就死在了狱中。
柳太傅在科勒沁不比大奉,没有人脉能进到监狱里去,却还是因为自己不能救索乐母亲而愧疚不已。
当即他用大价钱找了个武林人士,又辗转收买了一个行刑的士兵,在王后要火烧索乐时把他给李代桃僵的救了下来,一路掩护到了宝林镇,胆战心惊的住了两年。
“索乐这孩子样貌太特别,我带他回大奉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也就宝林镇这边处于两国交界处不会引起注意。但只怕王宫里的那些人早就知道当初死的不是真的索乐,为了以除后患,怕是大肆在搜捕索乐。”
“所以今天您院子这把大火就是他们放的?”
柳太傅睁开眼:“是,他们已经查到了当年是我收买人救走索乐,今日上门让我交人,我只说当年救下来就直接送到山河关交给旁人了。他们不信,但还是会去那边找人,同时也放火烧了这院子。”
“我这老头子死了也就死了,我放心不下就是这孩子。这孩子品性纯良又聪慧,是个好孩子,以后若是有机会为王,也会是个好大王,至少比现在那几个东南西北要好的多。老朽斗胆,夫人既是救下了这孩子,请夫人一路护送孩子到凉城,交到当今大国舅司索英手上。”
“太傅为何就认为我一定会这样做?”姜雨笙有些好奇,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就如此信任她,不怕她一刀杀了索乐?
“老朽对你不了解,但对苏俨自诩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虽担着个活阎王的名号,但实则心里装的是家国天下。他看上的女人,也不会差。”
“护着索乐,也是为了大奉。东南西北那几个殿下,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骨子都野心勃勃,虽内斗,但四人目标出奇一致,都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大奉。”
“反之,若是索乐有朝一日能成为王上,必然不会穷兵黩武,只会与周围的国家和睦相处。少了耳畔这只野狼,大奉不是能酣睡了?”柳太傅连着咳嗽了好几下,声音虚弱起来,“老朽的名声还算是有些用,就用这名声来央求夫人吧。”
“先生严重了。”姜雨笙连忙拱手道,“晚辈必会竭尽全力护索乐周全。”
有她这句话,太傅的心事也彻底落了下来,他看向不远处窝在狄二根怀里的索乐,神情不知是遗憾,还是带着功德圆满的喜悦,缓缓闭上眼睛,就这样驾鹤西去了。
既然柳太傅喜欢这宝林镇,姜雨笙便寻了宝林镇地势最高的地方,将他安葬了,可以让他俯仰整个宝林镇,又特意叮嘱了县令,待那火彻底灭了,那座院子就给这的孩子们做学堂用,修缮的费用她自会出。
县令感恩戴德不已,姜雨笙在这耽误了几日,也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