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苏奶奶来叫姚尔玉起床,她是送嫁的一份子,得早早到田家,刚入秋天还没亮,姚尔玉缩在被子里不肯睁眼睛,最后是苏奶奶拉她起来。
“尔尔,你舅舅起床了,他一会儿要笑话你。”
姚松霖要帮忙搬嫁妆送到陶家,得起的更早。
姚尔玉勉强坐起来,迷糊着揉掉眼屎,对着镜子看了看,哪里来的小疯子,她今天要当个漂亮小仙女给田薇姐姐挣面儿。
三分钟后姚尔玉淡定从容的推门出来,对着客厅大镜子梳头,认真严谨的扎了——两根羊角辫。
姚松霖旁观笑的差点背过气去,姚尔玉高贵冷艳的瞥他一眼,不能生气,影响形象。
一块儿算账!
俩人到了田家,田家大哥在外面给帮忙的邻居散烟,姚松霖接了一根烟很社会的别在耳朵上,扭头问:“尔尔,舅舅帅不帅?”
“帅。”
姚松霖还没咧嘴,她补充:“蟋蟀的蟀。”
说完拔腿跑向田薇房间,刚出去一波看热闹的邻居婶子,姚尔玉好奇的探头,在暖黄的灯光中看到田薇对镜而坐,侧颜柔静娇美,看见她,从容笑着招了招手。
“尔尔,过来。”
姚尔玉看着打扮一新的田薇,忽然上前抱住她:“姐姐,你会很幸福的。”
田薇一怔,会抱住她瘦小的身子,坚定又充满信心的道:“会的,我们都会,尔尔也要努力学习哦。”
“逢年过节不要问成绩我们还是好朋友。”
田薇莞尔,收紧抱着她的手。
从天光破晓到朝阳万丈,似乎不过是转瞬之间,姚尔玉站在人群里看着意气风发的兵哥哥进来,诚恳坚毅的抱走新娘子,鞭炮噼里啪啦化为空气中弯弯绕绕缠绵的青烟,空气里都弥漫着喜意。
姚尔玉看了一眼缩在人群最后的田雨和耿红林,一人勾着嘴角不屑一顾,一人望着新娘子怅然若失。
哼,这俩人还是锁死不要祸害别人了。
陶家婚宴准备的朴素热闹,陶义军父母面带喜气,看向田薇时目光复杂但未见挑剔,姚尔玉听到男方亲戚悄悄讨论,说这媳妇是陶义军求来的,一定要娶,语气酸溜溜的,闪烁的目光却是羡慕。
姥姥说,姑娘家什么都不要跟着男方也会被看低,所以虽然田家闹了那些事,陶义军却都没让父母知道,就是为了田薇考虑,没娘家会被欺负。
她问解决办法,苏奶奶笑笑,要么生孩子,要么自己有本事。
婚事高高兴兴礼成,男方要派车妥妥当当给女方送嫁亲戚送到家,姚尔玉和他们一起走,姚尔玉和陶义军到酒店外面送他们,按规矩给了一小袋的瓜子糖花生,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红包。
陶义军特意拿了一个:“这是尔尔的,辛苦你了。”
姚尔玉眨眨眼,懂了。
田薇摸摸她整齐的发辫,眼眶泛红:“路上小心。”
她断了对父母的念想,在社会意义上嫁了人要接触另一个家庭,对娘家亲戚更加恋恋不舍,尤其和姚尔玉感情不一般。
“好,姐姐过几天见。”
还有三朝回门呐。
田薇好过了一些,挥挥手看着他们上车走远。
姚尔玉到家才打开自己的小布袋,别人都是两块钱沾沾喜气,她不一般,整整二十块钱是别人的十倍,甭管怎么说,姚尔玉非常的开心。
苏奶奶也不要留给她当小金库,于是姚尔玉又买来一个存钱罐,继续放起来。
傍晚,田母到姚家来送糖塔,女儿出嫁了娘家人要给亲戚送糖塔,白糖染了色被做成了各种形状,有大公鸡有宝塔,姚尔玉啃了一口,还是记忆里的齁甜。
田母丝毫不见悔意,反而兴致勃勃和苏奶奶聊天,喜滋滋的说着田雨多好多孝顺能带她挣钱之类的畅想未来。
姚尔玉不想多听,从存钱罐抠出来一块攥着往外跑,她闻见小笼包出炉的香味了!
可是来晚了一步排队的人群老长,姚尔玉踮起脚往前看,确定能够轮到她有放心了,身后排队的人也在不断增加,过了一会儿她始终觉得有点熟悉,回头一看,大眼瞪小眼。
靳则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找到理由说服我姥姥了。”人家都买外食,她也可以……叭!
前排人动,姚尔玉也跟着挪,就快轮到她的身后被人拍了拍肩,这个年龄的男孩女孩很奇怪,很少有肢体接触,她和靳则、王鹏飞一起写作业玩闹也遵循这个潜规则。
姚尔玉回头:“怎么了?”
靳则手还停在空中,有点尴尬,努力镇定的描述:“刚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他知道姚尔玉经历过公园人贩子,新闻播过,要家长注意孩子安全,不过那个人不是人贩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姚尔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田雨很快缩回胡同里,这是怀疑她从中作梗了吧?